祈福大典第二日,得知洞玄法师即将离宫,岑思卿决定亲自前往三清观,为其送行。
步至三清观,岑思卿正欲抬手轻叩门扉,不料门却悄然自内而开。岑思卿不由得一愣,见开门之人正是洞玄法师,不禁有些惊讶。
“法师莫非有未卜先知之能,知晓我此刻将至?”岑思卿疑惑地问道。
洞玄法师闻言,露出一抹淡然的笑意,并未直接回应这份疑惑,只是轻轻侧身,以手势相邀,请岑思卿步入内堂。
随着岑思卿跨过门槛,二人步入三清观幽静的内堂,淡淡的檀香扑面而来。一侧的案几上,早已细心地备下了两盏清茶,热气袅袅升腾。
“看来,法师早已知晓我此刻将至。”岑思卿带着几分肯定与钦佩说道。
然而,洞玄法师依旧只是笑而不语,恭敬地邀请岑思卿入座。
“彼时,贫道与殿下初遇,您尚是英姿勃发的晏王殿下。而今,再见已是太子殿下,身份尊贵。实乃国家之幸,万民之福,贫道在此恭贺殿下。”洞玄法师终于开口道。
听到洞玄法师的这番话,岑思卿刚举起的茶盏又轻轻放下,似乎洞察出了话中深意,遂好奇问道:“难道,此事也在法师的预料之中?”
虽有此问,岑思卿心中却暗自思量,昔日与洞玄法师初会之时,自己尚是默默无闻的七皇子,二皇子犹居宫闱,权势显赫,谁又能预见今日的他会成为储君呢?况且,如今事成再问,又岂能知晓真相?
洞玄法师悠然浅酌一口清茶,然后笑容和蔼道:“若贫道说是,殿下可会信我?亦或以为,贫道是在故弄玄虚、曲意逢迎?”
此言一出,岑思卿不禁哑然失笑,心中暗自赞叹洞玄法师的敏锐,竟能一语道破他心中所想。
洞玄法师见岑思卿如此,语间透着几分玄妙,言道:“诚然,殿下所言非虚。自贫道初次邂逅殿下之际,便已望见殿下的帝王之相。”
“帝王之相?”岑思卿不由得轻笑,反问道:“若说帝王之相,文康太子岂不是更胜我一筹?莫非法师未曾见过我二哥?”
“贫道确有幸,于过往入宫主持祭天大典之时,见过文康太子几面。”洞玄法师缓缓解释道:“我记得文康太子,其目如炬,额宇宽广,尽显非凡气度,实乃人中翘楚,龙凤之姿,无可置疑。”
言至于此,洞玄法师略作沉吟,随即细心地将岑思卿面前那杯已稍显凉意的茶水撤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壶新沸的热水,再次冲泡,茶香四溢。
“然而,需知天命难测,福泽运转,一切皆是因由果报。”洞玄法师以一种超脱尘世的口吻说道,随后将那杯热气腾腾的香茗轻置于岑思卿面前,目光中满是深意。
听了洞玄法师的箴言,岑思卿不禁仔细揣摩其中深意,神情也略微凝重。片刻之后,岑思卿缓缓抬起头,问道:“法师的意思,难道是说,文康太子的遭遇,亦是因果循环之必然结果?”
洞玄法师面容慈祥,语气中带着几分谦逊与超脱,缓缓言道:“贫僧怎敢轻率置喙已仙逝的文康太子之事,我之所论,不过是指众生皆受困于世间法而已。”
“何为世间法?”岑思卿问道。
洞玄法师微微一笑,解释道:“这世间之法,实则是凡夫俗子所经历的一切生灭变化、有漏之法门。而因果业报,正是这世间法最为鲜明的体现与必然结果。换言之,命由天定,福由己求。”
岑思卿听了洞玄法师这番话,情绪复杂,既有对世间法则的深刻领悟,也有对自己未来命运的微妙好奇。他沉吟片刻,终于鼓起勇气,目光恳切地望向洞玄法师,轻声问道:“如此,依法师看,我的命运又将如何呢?”
洞玄法师与岑思卿对视片刻,方缓缓言道:“殿下身为储君,他日必将荣登大宝,执掌岳国,此乃天命所归,无可更改。”言罢,他再次细细审视岑思卿,语带玄机:“不过,殿下之运,似已悄然生变,预示着与前路有所不同,应是有所转机或重塑。”
“哦?愿闻其详。”岑思卿追问道。
“殿下自成为晏王起,便心系万民。首推百年税改,惠及岳国苍生,此等壮举,实乃大德之典范。继而,殿下又亲自出使凌渊河诸国,促成和平共治之约,使得万千生灵免于战火涂炭,此乃大善之行。及至殿下荣登储君之位,又力推科举革新,令无数寒门士子命运改写,此为大仁之政,”洞玄法师沉声说道:“殿下所行此等大德、大善、大仁之事,在冥冥之中,悄然改变了殿下自身的运势轨迹,使得命数亦随之而转。”
岑思卿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他凝视着洞玄法师,语带几分探究:“法师既说,早已知晓我将成为岳国的君王,且乃是天命所归,无可更改。而今又提及命数已改,此中玄机,还请法师明示。”
洞玄法师却淡然一笑,轻声回应道:“天机不可泄露。”
岑思卿听到此话,也释然一笑,遂不再深究。
然而,洞玄法师却似意犹未尽,又继续对岑思卿说道:“世间万物,皆有其定数,然命数之中,亦存变数。天机虽不可泄露,但贫道却可赠殿下几句话。”说罢,他缓缓闭上了双眼。
岑思卿身姿端凝,神色谦恭,静待法师后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