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无疑是一只漂亮的手,修长白皙,毫无瑕疵,更兼能凝聚神力,化腐朽为神奇,便称一声高贵也不为过。只是……只是而今,这只手,能不能抓住他心心念念盼了许久的东西?&ldo;皇弟?&rdo;久不见姬辉白回答,姬容不由再次出声。&ldo;只因臣弟有想要的东西。&rdo;姬辉白终于开口。似喝多了酒,他的脸上泛起淡淡的红晕。姬容沉默半晌:&ldo;皇弟想要什么?&rdo;东华确实不错,可既然姬辉白明确説了不喜欢,那她所能代表的,便只有她身后的镇远侯了。而镇远侯所有的,却是……姬容慢慢握紧了拳。会是这样吗?一个在前世能退让皇位,最后甚至替他付出生命的人会眷恋权势么?可若真的会,那他又该‐‐怎……姬容突然愣住了。为那突然凑近的墨黑发丝,以及唇上微凉的感觉。柔美的月色下,那如同最上好锦缎的发丝好似被染上了一层光辉,正荧荧闪烁。而唇上、唇上的冰凉‐‐覆在唇上的微凉并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姬容却像重重的敲了一棍,猛地弹起身,连退数步,甚至还打翻了桌上的杯子。姬辉白直起了身子。淡淡的月色自天边洒下,披散在姬辉白身上,衬得其越发风神俊秀。习武之人素来身体强健,更兼隆冬已过,本不该有寒冷的感觉。可是此时,姬容却分明觉得一股寒气自他心口升起,顺着血液流转到四肢百骸,冻得他甚至连牙齿都在轻颤。反复的握紧拳头,直至掌心生疼,姬容才勉强一笑:&ldo;皇弟……可是醉了?&rdo;&ldo;臣弟此时比任何一刻都清醒。&rdo;姬辉白説。此时,他脸上向来带着的清淡微笑已经尽数收起了。姬容脸色已经变青。这一刻,他想了很多。他想到前世姬辉白最后为他而死,也想到前世姬辉白皇位的禅让,更想到前世姬辉白每一次见他时的欲言又止。他本以为……他只以为!可是,可是‐‐姬辉白还是站着,似乎在等姬容做出决定。姬容垂在身侧的手开始轻微的颤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他看向姬辉白,眼中只有冷硬:&ldo;皇弟,妳醉了。&rdo;这一次,姬容説的句子并非疑问,而是陈述。姬辉白并不意外。这样的情景在他脑海里其实已经浮现过很多次了,最近一段,更是连细节都一一清晰起来,清晰得他开始厌倦。可是,当他真正开始面对这一切的时候,他才倏然发觉,想象,到底只是想象。姬辉白身子微微晃了一下。有那么一瞬间,姬容几乎以为站在自己面前的人会倒下去。然而不过片刻,姬辉白就稳住身子,慢慢笑道:&ldo;臣弟……或许是醉了。&rdo;&ldo;既然醉了,皇弟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rdo;姬容冷冷回答。又是静默,良久,姬辉白缓缓点头:&ldo;皇兄説得是。&rdo;言罢,姬辉白竟再不停留半分,径自转身离去。独自站着,姬容不言不动,直至姬辉白的身影消失在远处后,才猛的一掌击向面前的石桌。夹杂着心觉荒诞的怒气和不知所措的惊惶,姬容挥出的掌上隐带风雷,竟是用了十成十的力道!砰的闷响过后,石桌表面一下子爬满了如蛛网般的裂纹,碎成细小块状的石片和着灰色的粉末,簌簌的直往下落。正是这时,旁边突然传来了轻微的响动,像是树枝断裂的咔吱声。&ldo;谁?!&rdo;朝着声音的方向厉喝一声,姬容眼中杀气大炙。&ldo;……皇兄?&rdo;一个人影慢慢自树丛之后走出来,却是姬振羽!没想到会碰见姬振羽,姬容先是一呆,脸色转瞬又是一阵青白:&ldo;皇弟怎么会在这里?&rdo;&ldo;臣弟不耐烦前头的热闹,来这里偷个闲。&rdo;姬振羽淡淡道,稍后,他又问,&ldo;皇兄为何事发这么大的脾气?&rdo;姬容的脸颊狠狠的抽搐一下。稍闭了闭眼,他缓缓摇头:&ldo;没有……只是一件小事。&rdo;昔时不可忆三个月,整整三个月,姬容对姬辉白避而不见,莫説私下,就是宫中皇帝亲自举行的家宴,也是能推则推,再顾不上自己的举动是否会给某些有心人什么特别的暗示。这三个月,并非姬容有生以来最难过的三个月,却绝对是姬容两世六十年最彷徨的三个月,甚至超过前世姬辉白没有征兆的将皇位让给他的那个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