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得了,我不吃辣。&rdo;季迟又放了一颗糖在自己嘴里,&ldo;不吃咸,不吃酸,不吃苦。&rdo;&ldo;是的,我知道,你只吃甜。&rdo;陈浮上一句还显得十分好脾气,但他的下一句简直冷酷无情,&ldo;别像一个小孩子一样叫着这个不吃那个不吃这个不吃,中午我们吃苦瓜炒蛋,酸辣鱼……&rdo;他看着季迟已经皱起来的那张脸,总算良心发现,&ldo;以及荔枝肉吧。&rdo;&ldo;够了够了,&rdo;季迟想一想待会的菜单就觉得鸡皮疙瘩掉了一地,&ldo;别再像小时候一样纠正我的食谱了。除非‐‐&rdo;&ldo;除非?&rdo;&ldo;除非你像小时候一样做饭给我吃。&rdo;季迟回答。互相做饭这件事早在小镇的那一个多月中两人就不知道做了多少次,大家都算熟门熟路。陈浮没有针对这种无足轻重的事情反驳什么,他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和季迟一起去附近的超市买菜,并且做饭。两人一来一回不过半个小时的时间。当陈浮站在办公室内小型的流理台之前,拿着菜刀处理食物的时候,季迟站在他身旁帮着揪香菜的叶子,他一边揪一边问:&ldo;中午吃什么?&rdo;&ldo;酸菜鱼,荔枝肉,苦瓜炒蛋,还有豆腐汤。&rdo;陈浮回答。季迟在沉思些什么。五分钟之后,他再一次问:&ldo;中午吃什么?&rdo;&ldo;酸菜鱼,荔枝肉,苦瓜炒蛋,还有豆腐汤。&rdo;陈浮将答案复制黏贴。季迟又在沉思些什么。更长久的时间之后,他第三次问了同样的问题:&ldo;中午吃什么?&rdo;这一回陈浮没有回答,而是转头看了季迟一眼。季迟也没有等待陈浮的回答。在刚才的询问之间,他好像回忆起了什么过去。他微微有些迷茫,在整个办公室里转悠了老大一圈,才从休息区那边找出两个矮小的凳子搬进厨房,放到流理台前。陈浮:&ldo;……&rdo;他冷静询问:&ldo;你在干什么?&rdo;同时思索着自己需不需要打一个医院急救电话。季迟清醒了过来:&ldo;哦……没什么。刚才一下子好像回到了过去。&rdo;&ldo;什么过去?&rdo;&ldo;我们两个在厨房里做饭,但不够高,所以一人踩一个凳子的过去。&rdo;季迟回答。他看了看自己手中的板凳,反正都将凳子拿了过来,他也就将其放在流理台前,然后一脚晃悠悠踩了上去‐‐两人差不多高了。季迟背靠着厨房里的组合柜。他看着身旁继续处理食材的人,又拿起了刚才的那根香菜,开始一片一片地揪着叶子。他并未意识到、完全没有发现、自己在这个时候微笑了一下。这是发自内心,纯粹自然,源于美好的回忆重现于此时的笑容。一个小孩子了另外一个人总不能真小孩子。这一桌食谱虽然都是季迟不爱吃的,但陈浮在做苦瓜炒蛋的时候把苦瓜烫了好几遍,又放了好多糖下去,炒出来的时候几乎不会苦;至于酸辣鱼在做出来的时候,陈浮几乎做成了水煮鱼汤,然后差不多有一大半进了季迟的肚子里;最后那道荔枝肉就不用说了,反正本来就是季迟喜欢的那个口味。午餐结束,季迟在不知不觉中吃下去了比他平常多多了的食物,洗完碗之后就捧着肚子坐在沙发上犯困。陈浮则给自己泡了一杯茶,他做好了和季迟长谈的准备。两人再一次在沙发上坐下。季迟说:&ldo;你想问什么?&rdo;&ldo;从我妈妈开始说起。&rdo;陈浮回答。&ldo;让我想想……&rdo;季迟长久地沉吟了一会,然后他忽然向长沙发一倒,闭着眼睛说,&ldo;全是片段,记不起太多了。要不然你随便说点什么给我催个眠?&rdo;陈浮:&ldo;……&rdo;季迟:&ldo;……&rdo;五分钟后,季迟猫头鹰一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ldo;你怎么不说话?&rdo;&ldo;我在等着你说话。&rdo;陈浮没好气说。&ldo;好吧好吧……&rdo;季迟又从沙发上爬了起来,就刚才五分钟的时间,他都差点儿睡着了,&ldo;让我想想,那是……你刚刚把我捡回家的时候吧。&rdo;那是……因为封锁得太久,而已经变得陌生的过去了。可是当尘封的箱子重新被打开的时候,它好像始终被人悄悄打理,因而崭新如故。外头下着大雨。哗啦啦的雨水自天空倾盆而下,时间正交界于白天与晚上的分界线,雨幕将天地的一切都模糊,昏暗使得这样的模糊变得压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