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克斯在栖枝上休息着,脑袋埋入翅膀底下,胸脯一起一伏地,轻轻打着盹儿。邓布利多坐在他的校长办公桌后。他靠着椅背,微微闭着眼,火光斜打在他的脸上,不止没能为他增加一些年轻活力,反而凸出了密布在那张脸上的每一道皱纹,叫他看起来分外的疲惫苍老。他仿佛在一夜间老了十岁。斯内普慢慢冷静下来了,他打破沉默:&ldo;找我有什么事情?&rdo;&ldo;我不确定,西弗勒斯。&rdo;邓布利多睁开眼睛。斯内普的语气变得僵硬了:&ldo;如果没有事情的话‐‐我想我应该回去了,哈利的状态你也看见了。&rdo;邓布利多并不理会斯内普,他转头看着酣然安睡的福克斯,轻轻说,像极了自言自语:&ldo;我不确定该不该信任你,西弗勒斯。&rdo;斯内普掩在黑袍下的手一下子缩紧了,他讥讽道:&ldo;亲爱的校长,我想您真的老糊涂了,究竟是什么样愚蠢的想法让你在叫我参加了那么多事情之后,还问出这一句话?&rdo;&ldo;我想在这一点上我们是一致的。&rdo;邓布利多平静说,&ldo;你单单因为哈利才决定参加行动,而我也是因为哈利,才真正下定决心让你参加。&rdo;斯内普对邓布利多的话报以不耐烦的嗤笑。邓布利多不以为忤,继续说:&ldo;而这正是我所担心的,西弗勒斯,我无法确定你是否能一直明白什么是正确的。&rdo;他看见斯内普想说话,虚按双手制止了,继续说,&ldo;不是为大义上的正义,只是为哈利。&rdo;斯内普整个身体都颤抖起来了。&ldo;你怎么敢这样说……?&rdo;他压低声音,恶狠狠问道,脸上露出暴怒的神情,&ldo;你怎么能‐‐这样?邓布利多!你明明白白地知道,这对哈利而言根本没有什么区别!那个傻瓜根本就把自己的人生跟你所谓的正义重叠了!你还要怎么样?你对我说这些是想做什么?你‐‐&rdo;他看着邓布利多,慢慢询问,&ldo;为了你所谓的正义,要牺牲一个孩子?&rdo;他残酷地说:&ldo;再一次的?&rdo;坐在桌子后的老人身姿笔挺。他的目光流露出无法遮掩的哀伤和痛惜,但是他的语气是那样平静沉稳‐‐这鲜明的对比或许正昭示着他强大的内心,饱经风霜,但永不动摇。他说:&ldo;西弗勒斯,假使可以,我宁愿这样的事情发生在我身上。&rdo;&ldo;命运并不公平,对那个孩子……&rdo;邓布利多阖一阖眼,&ldo;尤其如此。&rdo;就如同尽力挥出一拳却砸到棉花上,斯内普心头积攒的所有的愤怒与恐惧无法发泄,这让他的语气前所未有的糟糕起来:&ldo;够了,我不想再听这些了!你到底要告诉我什么?哈利……又怎么了?&rdo;邓布利多沉默了一会。&ldo;我想我能够相信你,&rdo;他轻轻说,&ldo;西弗勒斯,因为那个孩子足够地相信你……我想,你不会叫他失望的,一如这次,在岩洞之中,你的所作所为。&rdo;&ldo;邓布利多,&rdo;斯内普说,他的声音压抑极了,听起来十分危险,就像不定时的炸弹随时可能爆炸一样,&ldo;我不是来听你说废话的。&rdo;这时候,凉风从敞开的窗户外吹进来,沉沉的一声,像极了人们那疲惫又绝望的叹息。福克斯轻轻的鼾声中,邓布利多缓缓开口……午饭时间刚刚结束。霍格沃茨的学生彼此嬉闹,成群的来往于走廊各处。斯内普刚刚自校长办公室走出来,他心不在焉地下着楼梯,走到最后一节的时候脚下一滑,整个人都踉跄了一下,正好撞到从拐角走出来的一个格兰芬多学生。那个格兰芬多学生吓坏了,忙不迭对斯内普连声道歉。斯内普面无表情地看了对方一眼,连口也不开,推开对方就往地窖走去。位于霍格沃茨地窖的魔药办公室总是冷冷清清的。往常时候,这样的冷清恰恰是斯内普所看重的,然而今天,他却觉得这种气氛叫人无法抑制的烦躁并……斯内普深吸一口气,将心底翻涌的叫人难受的情绪全部压了下去。他不愿相信,自己方才竟感觉到了恐慌。打开门,进入办公室,是还燃着炉火但静悄悄的客厅以及半掩的卧室的门。哈利还没有醒过来。斯内普胡乱扯下外袍,把自己抛到沙发上试图休息‐‐但完全没有成功。他蓦地睁开眼,带着怒气用力挥舞一下魔杖,一瓶未开封的威忌士就从厨房飞到了他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