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清毓在房内呆了许久,直至夜幕初袭,未曾有人帮她点起蜡烛,只好自个儿去点了蜡烛,也发现她的肚子饿了。今日没吃些什么,连茶水都不曾喝上几口。
出了房门,本想去厨房看看,迎面而来一个丫鬟,叫住问道:“何时开饭?”
那丫鬟冷笑一声,字字讥讽:“小姐呀,如今这别庄里头就我们几人,我们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忙,谁还有空为你备上茶饭?伺候你吃食?”
说罢,头也不回的便走了。
傅清毓气得跳脚,今时今日,果然连丫鬟都敢对她不敬了。
去了厨房,见着嬷嬷坐在饭桌前,一个丫鬟正在收拾桌子,另一个则在为嬷嬷捏肩捶腿,时不时的凑在嬷嬷耳边嘀咕几句,逗得嬷嬷一阵欢笑,还有一个正在洗碗筷。三个丫鬟抬头望了一眼傅清毓,默然无声,又做自己的事儿去了。
“嬷嬷,可还有饭菜?”傅清毓在门口磨蹭了一会,开了口。
从前,她可曾有如此狼狈过,曾经家中都是备好了饭菜,丫头们请她去吃饭的。如今,她却要亲自问丫头‘何时开饭?’,还要跑到厨房来再问一声‘可还有饭菜?’。
今时不比往日。
“小姐,老奴还得提醒您,别庄不比傅家,吃饭呀洗脸的都没有丫头伺候,您要是想吃饭,那就按点来吃饭,晚了可就没有了。可不巧,您今日啊就晚了,没饭吃了。您要是要洗脸,还得自个儿早起些打水。老奴我说句难听些的,以后你的事情,都由你自己做。”嬷嬷冷哼了一声,针一般的目光黏在傅清毓身上,令傅清毓浑身发杵,刺得难受。
傅清毓暗暗咬牙,这老巫婆真的是来照顾她的?向前了几步,沉声道:
“嬷嬷,你别忘了,如今你喊我一声小姐,自然是要照对待小姐的礼数对待我的,如今我连饭菜都没的吃,你不觉得该罚吗?”
傅清毓自小是放在手心里疼的,哪受过这般屈辱?立刻便和嬷嬷杠上了。
是了,她就算再不得父亲疼爱,被送到了别院,但她还是名义上的小姐,主仆尊卑,是必须恪守的礼法!
嬷嬷的眉皱了起来,布满皱纹的老脸上隽着狠戾,言语之间是无尽的讽刺与轻蔑:
“我叫你一声小姐,你还以为你真的还是小姐吗?实话跟你说了吧,老爷得到高人指点,你可是天生的孤煞命,夫人是你克死的,为了保护傅家,老爷无可奈何才放你到别庄养着的,为了让你不祸害人,让别庄的人都走了,留着我们几个命硬的在这。不然,你说说,这别庄的人怎么就剩这些了?”
话说完后,整个厨房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傅清毓如雷轰顶,好不容易平静的内心,瞬间掀起滔天巨浪,震惊,痛苦,还有深深的绝望——嬷嬷说,她是天生的孤煞命,娘是被她克死的!
“不…你骗我,你骗我!”傅清毓的眼泪簌簌而落,双手紧抓着衣襟,骨节分明。
傅清毓不自觉的后退,直至娇小的身子撞上了厨房的木门,似是以卵击石,撞得粉身碎骨,一并撞毁了她所有的思绪与理智,眼泪卷携着痛苦,侵袭着她的身心,撕裂着她的灵魂——
“你骗我,我不信!我不信!”
整个人如蓄势待发的箭,离弦般的冲了出去!
她才不要信这些,不要信!
嬷嬷盯着她仓皇的身影,浑浊的老眼闪过一道暗芒,嘴角勾起阴阴的笑容。老奴一定会好好‘照顾’小姐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