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楚元道:“这些事都交给你了,具体该怎么做,我不如你知道的更仔细。杭州到上海每曰都有几艘货轮,你可以先到上海,再乘轮船转往京师,我会吩咐人沿路替你打点!”
颜士璋拱手道:“多谢东家,那我现在就收拾一下行李!”
胡楚元默默点头,这就起身离开。
回到自己的房间,他立刻将谭义云请过来,和谭义云询问米市的问题。
他是个很清醒的人,知道什么是自己能做的,什么是不能做的。既然无力拯救,那就索姓做个歼商,好好做一笔生意吧。
等他更有钱了,再谈论以后的事!
北方大灾,米价已经比往年贵了四五倍也不止,裕丰米行当然大赚了一笔,一直都在将米运送到天津,可更多的地方就不敢去了。
各地流民成群结队的到处抢米,土匪流寇更多如牛毛,运米的车队只要一出城门就肯定被抢,别说是运米,就算是运石头的车队都得被抢。
胡楚元挺冷静的琢磨了片刻,和谭义云问道:“你估计咱们能从江浙买到多少米?”
谭义云道:“北方种鸦片,南方养丝茶,江浙历年的产米量也不是很大。要真想买米,那得去湖广,如今也就是湖广有足够的米市,九江和芜湖米市也应该还有不小的余量,价格都不低,比起往年至少涨了三成,问题是没有办法运啊。天津和燕京的米市倒是没有涨太高,因为大家都在往天津送米,从天津到燕京的官道也有淮军保护,其他地方就不行,运米的车队根本不敢出城门,一出就被抢。”
胡楚元咬着牙盘算着,他知道,自己是不能直接做这个买卖的。
如果他做了,那就证明了他家还有很多钱,没有被债务压死,等于是给左宗棠扇了一个耳光。
就算他换一条途径做这笔买卖,也得考虑安全问题。
清朝廷的绿营已经无力镇压流寇,也尽力躲着流寇,避免“无谓的牺牲”,万一流寇占领县镇闹大事,那就得指望湘淮两军出手了。
清朝廷前一段时间让左宗棠回京叙职,又一直留在京师,就是想在关键时刻抽回左宗棠的湘军镇压有可能出现的“山西起义”。
只要不变成真正的起义,清朝廷也就不管了,抢就抢吧,不抢朝廷就行。
在心里琢磨了一番,胡楚元悄然一发狠,和谭义云道:“谭大掌柜,我估计今年的夏丝生意肯定是非常不好做,大家都会来抢地盘,收购价会被挤兑的非常高,卖给洋人又未必能赚到多少。”
谭义云不乏担忧的说道:“东家高见,其实我和柳大掌柜也有这个看法,别的不说,湖州一带的生丝就得炒破天价。今年还有一个问题,江南一带的旱情虽然不严重,可对桑叶的生长是有影响的,江浙两省的生丝产量比往年小跌了一成左右。大家估计都会看涨,这可就更麻烦了。”
胡楚元道:“谭大掌柜,我倒觉得做生意要灵活,咱们今年只保杭州和金衢的丝,如果能保住湖州,那当然是最好了,其他的地方就算了。咱们呀,集中手上能凑集的财力做一笔米市买卖,先赚一笔再说,后面就坐山观虎斗,看其他人争夺地盘,要是他们赔了,咱们明年再来。”
谭义云嘿嘿笑道:“东家精明啊,可有一个问题,天津和京师的米价并没有炒的太高,其他地方的米价虽然高,可咱们也不敢去啊!”
胡楚元道:“你暂时别急,先让人去湖广和九江洽谈购米,再和轮船公司洽谈租船运米。可以先付订金,如果搞不起来,咱们就算小赔一笔,如果搞起来了,咱们今天就能大赚一票!”
谭义云稍加深思。
做为一个老生意人,他当然明白做生意总是有风险的,可风险越高,利润当然也就越高。
想了片刻,他觉得是可以赌一赌,就同意了胡楚元的想法。
胡楚元眼下对裕丰米行根本没有什么控制力,但只要谭义云同意,米行就能按照他的想法去办事。
晚上用完晚膳,胡楚元一个人在花园里转悠,琢磨该如何和左宗棠说事。
暂时不说北方的灾情,他心里还有另外一本账。
除了渣打银行,湘军还拖欠了其他洋行和国内商人一大笔款项,这部分林林总总的全部压到胡家,再加上新近要贷给刘坤一的三百万两银子,湘军欠胡家的债务也高达1294万两银子。
这笔债的利息是年息12%,朝廷按月支付利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