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我爸来说,他们老韩家,五代单传,终于又迎来了一个大胖小子。
第二天一早,村里人就发现,昨晚给我妈接生的婆子,掉进村口的湖水里,淹死了。
被发现的时候,尸体漂浮在湖面上,睁着眼睛,全身胀气,死状凄惨,死不瞑目。
大家都说,接生婆子的死跟我有关。
我爷和我奶从邻村给人办完白事回来,进了门,看见院子里被雷劈碎的空棺材,我爷脸色阴沉。
进了屋,见了我,脸色更是冷得让人发慌。
因为,赶早儿回村的时候,是我爷从湖里把那满身恶臭的接生婆子捞上岸的。
上了岸,大家就七嘴八舌地说起了昨晚我出生时候的事,谁知到底是有心还是无意。
我奶脸上挂不住,生气跟村民大吵一架,大骂那些碎嘴子不得好死。
我爷一直冷着脸,救了人,没落到好,反而遭了一顿数落,心情自然差。
但村里的七大姑八大姨们却没有停下议论。
想来,不出半日,我这阴人的说法,就能传到隔壁好几个村去。
我爸跟我爷说,别闲管那些个碎嘴的婆子,让他们说去,管不了别人的嘴,咱倒也能管住自己的心。
我爷却一语不发,坐在院子的小竹凳子上抽着烟。
我奶也没有多看我一眼,便去厨房忙活。
说我妈刚生了娃儿,得吃些下奶的东西,实则,就是想先躲着我跟我妈。
我妈看出我爷和我奶的态度,鼓捣我爸出去探探我爷的口风,也请我爷能想个办法,压一压我身上的阴气。
想来,我妈虽然极爱我,但也是信了阴人的说法。
那天,我爷站在床边,看着被包在被褥里的我,最后只说了一句话:
“就叫韩大方吧,将来,能大大方方地出来见人,便是极好的。”
说完,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