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碰上这名奇女子……瞄瞄顾怜影的神情,撒兰磊还是苦笑,因为那个呆头鹅恐怕是要吃尽苦头了。不过反过来想想,就他的火眼金睛看来,这名女子对那呆头鹅并非完全地无动于衷,她对他依恋、关怀之情,有日渐升高的趋势,看来,这次有好戏看了!“他那人死心眼得很,你自己说的不算数啦!”撒兰琪儿挥挥手,压根儿不理会顾怜影的说词,因为自己就是喜欢这个姐姐,先不提她渊博的知识及高雅的气质,光看那个傻师兄对她呵护备至的模样,这显而易见就是个求之不得的大靠山啊!以后不管闯什么祸,只要让她在大师兄面前说说好话,就绝对能万事妥当,大事化小、小事化无!这种人怎能不好好拢络拢络?想及这点,撒兰琪儿更是亲热地为顾怜影掸掸尘土、遮遮太阳。“师兄可是个命苦的人哪,自小无依无靠,当了捕头后常常忙得没空吃饭,天天又有一帮人要找他的碴,命苦,命苦死了……”“还不只这样!”眼见妹妹已经开始行动,撒兰磊自然也不能落于人后。“他三天一大伤、两天一小伤,五天被蛇咬;七天感风寒,别看他表面看来硬朗,骨子里可虚得很呢!”“还有还有……”一见哥哥也帮上腔了,撒兰琪儿更加肆无忌惮,眼眶当场开始泛红,垂泪欲滴。“记得他十八岁那年当上捕头,第一件案子就差点要了他的命,在床上足足躺了半年,到现在,只要过于劳累,就会旧伤复发、痛不欲生。再说说他二十岁那年……”听着撒兰磊及撒兰琪儿的话,顾怜彤心中是一阵疼惜。虽然她现在亦是父母双亡,但毕竟也曾体会过人人都该享有的天伦之乐;而他,不仅孤身一人,还必须承受那样多的心理压力及身体创痛,可是就算如此,他依然那样爽朗、乐观。“那他……”“天上地下无人可比的一个苦命人啊!”撒兰磊跟撒兰琪儿异口同声地说。轻轻叹了一口气,顾怜影愈加坚定了为欧阳绍波分忧解劳的信念,而她也告诉自己,一定要好好保护自己,并且尽主力帮助他,不再加重他更多的负担,也不再成为他的累赘……“影姐姐,你就老实告诉我吧,大师兄究竟吻过你没有?”大咧咧地问若。撒兰琪儿一点也不避讳,直想知道事态发展到何处,好让她以后能随机应变、推波助澜一番。“吻?”顾怜影纳闷地问。“不会吧,人身上的五脏六腑你如数家珍,闭着眼都能摸得出来,结果你连这都不懂?!”撒兰琪儿哀号了起来。“这……我……不太懂寻常人的相处方式……”顾怜影有些内疚地低下头去。是啊,她娘去世得早,从小到大父亲教会了她所有的仵作技能,但却从没教导她如何与人相处。记得在长安时,捕头郭坚每回上门求教都言简意骸,而旁人若非必要也不愿与她接触,因此她的生活中,除了郭坚与不能说话的死尸,再没有别人了……“琪儿,你怎么这样说话?”看出顾怜影的局促,撒兰磊敲了一下妹妹的头。“顾姑娘跟寻常人怎么会一样?光凭她这一身勘尸学问,全天下谁比得来?”“就是!就是!”撒兰琪儿立即反应过来,连忙道:“我说的那种鸡毛蒜皮的小事不懂也罢,不懂也罢!”回报他们一个善意的微笑,顾怜影第一次发现生命中除了勘尸之外,她要学的东西还很多。“琪儿,若你知晓可否告之与我?”“吻就是……嗯……就是……”撒兰琪儿死抓着脑袋。“就是两个有感情的人用唇碰唇,然后……然后……就会生娃娃了……”“我记得生娃娃不是这么生的啊!”顾怜影微皱起眉,回想着自己所知道的一切,难道,除了那些之外,还有她不知道的方式?“当然不是,胡说八道!”撒兰磊没好气地说。“哥,那你说,生娃娃怎么生?”撒兰琪儿天真地问。望着两个女人带着期盼的眼神向自己盘问生娃娃之事,撒兰磊霎时对自己的多言后悔莫极。他是傻子啊,干嘛没事自己挖个坑往里头跳?可是眼前二人的眼眸如此真诚,脸庞又堆满了催促与好奇……“欧阳、欧阳,等等我啊……前方有无动静啊……为兄的来帮助你啦……等等我啊……”有了撒兰磊兄妹的相伴,回成都的一路上不仅顺利,并且也凭添了几多欢笑。这对兄妹的活泼开朗,让顾怜影脸上的笑容渐渐增多,但令她忧心的却是欧阳绍波,因为愈近成都,他的眉头就皱得愈紧,笑容,愈来愈少……“到了!”跟见城门已在咫尺,撒兰磊纵马前去拍拍欧阳绍波的肩旁。“到了……”望着眼前熟悉的光景,欧阳绍波的心却更是复杂。这原本是他最熟识的地方,而如今,却成为他一个无形的枷锁,将他的心压得那样沉甸甸,怎么也开心不起来。但奇怪的是,以往任行人自由出入的城门口,此刻却戒备森严,几个拿着武器的守门人严肃地来回巡逻,而原本城门附近挤满人潮的市集现在却凄消得可怕,再无往日热闹喧哗的景象。“戴军!”策马上前,欧阳绍波问着熟悉的守城。”怎么回事?”“欧阳捕头,”一见到欧阳绍波的到来,那个名为戴军的守城连忙赶上前。“您可回来了,您再不回来,这都快成小鬼城了!”“此话怎讲?”皱眉环顾着四周,欧阳绍波纳闷地问道。听到问话后的裁军并没有立即回答,他四处张望着,直到确定无外人在后,才悄悄附耳至欧阳绍波身旁:“岭南王前两天把人马全塞进城里了,城里居民吓得跑的跑、逃的逃,剩下的也都不敢出门了!”“这岭南王也太胆大妄为了!”欧阳绍波剑眉一横,冷冷地说道。“您可要小心呀!”裁军忧虑地说。“现在城里四处都是岭南王的手下,一个不小心,就要着了他们的道!”“我就不信这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他能拿我怎么样?!”冷哼一声,欧阳绍波纵马就要往前迈进。“站住厂突然,一个急速飞过来的石头伴随着一声大喝一起冲向欧阳绍波等人。“来者何人?”欧阳绍波剑光一闪,霎时石头便被斩于剑下。“岭南段青衣!”一个身着青衣,手摇纸扇的男人由城墙上缓缓地飞降下来。“哪位是顾先生?”“我是!”还来不及阻止,顾怜影使出声回答,萎时,欧阳绍波及撒兰磊立即纵身将她团团围住,不让任何人有靠近她的机会。“保护得还真是密不透风啊!”段青衣挥着扇子笑容可掬。“只可惜还不知是更是假!”“是真是假都用不着你管!”撒兰琪儿大叫。“非也,非也!”段青衣依然笑着,但眼神中射出一抹诡谲的光芒。“在下可是受岭南王之托来一探究竟的,你们说这事我管得管不得?”“你想怎么样?”撒兰琪儿上前踩了一步,恶狠狠地问。“也就是请顾先生至府上喝喝茶、聊聊天罢了,姑娘何必如此惊惶,莫非真有不可告人之事?”“想请顾先生还得看你过得了过不了我这关!”撒兰琪儿不顾撒兰磊的阻止,抽出鞭子就要飞身而去。“哦,是吗?”段青衣冷笑了起来,伸出一只手往后挥去,萎时间,一群人由四处民房顶上冒出。“那我就只好……”“谁敢!”突然一个懒洋洋的声音随着话音由众人身后传出,引得所有人都停下动作回身望去。只见一个身着便装、满脸大胡子的男人骑在马上不停地打着呵欠,他的身旁站立着一位似是护卫的黑衣人,而在他们身后不远处,则有一大群官兵正静静守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