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丁巧莉与丁曼雯正为了略表待客之道而将他扶起来,徐忻弘也正想着自己这一跌不但跌得值得,还得到了向丁曼雯解释的机会,心中还在窃喜呢!偏偏人算不如天算,丁曼雯在粗鲁地把他拉起来之后,又粗鲁地把他“丢”往徐忻弘,让他们两个不知所措地跌成一团。而丁巧莉与丁曼雯则蹲在地上检视那些被他压得皮破汤流的水果,边哭丧着脸说:“我可怜的水果,谁让你这么惨,剥夺了你们为人服务的机会?好可怜……”“就是你,就是你,你没良心,把我可爱的水果弄得这么惨,我要报仇,我一定要报仇!”在说话的时候,丁曼雯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把那些原本不太烂的水果弄得稀烂,这会儿更是把那些水果原汁往他们两人身上抹,由于其动作极为粗鲁、夸大,连他们的脸上、头上,也沾了不少水果碎片。而丁明崇这会儿正从厨房提了一桶水来。徐忻弘斜眼瞄到,手脚立即发软。就在此时,外面铁门大开的声音响起,为每个人带来了不同的反应。丁明崇动作迅速地趴在地上“追”水果;丁巧莉与丁曼雯则飞也似的在客厅里拿着抹布推来推去,未了还用那条抹布擦擦他们的衣服、头发和脸。徐忻弘为这么神速的动作怔住了,搞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自己是不是正在作梦?否则刚刚那一片混乱怎么全不见了?徐忻弘则更提心吊胆,在见识过丁曼雯的整人功夫后,不禁惴想,那进来的人,会不会比他们更绝?他们会不会再也见不到明天的太阳?“我们睡了。”说着,丁曼雯与丁巧莉争先恐后地又回二楼去。而丁明崇这时则非常明智地扭开电视。不到五秒钟,丁伟光夫妇已经进来,手中提了些饮料、盐酥鸡,和一些逛夜市买回来的日用品。“咦,你们怎么来了?”丁伟光打着招呼。“我们买了些东西,你们一起吃吧!”“巧莉跟曼雯已经睡了吗?还是跟彤彤、敏敏出去了?”林素芸有意无意地问。教她无视于这对兄弟对她宝贝女儿的伤害,实在不可能,可是她总不能一见面就兴师问罪,那实在有损长辈风范,还是强压下那一股怒火,看丈夫怎么处理这种状况。“曼雯的情绪很不稳定,哭累了就睡了。”丁明崇脸不红气不喘的,也不怕徐忻弘或徐忻弘揭他底细。“那你们是没见到她们喽?”丁伟光问,他不知道这两个人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他们家,是来挽救?还是来摊牌?或者另有一番打算?“我们非常希望能见到她们——心平气和的。”徐忻弘一语双关地说。“伯父……”“我知道你们之间发生的事,”丁伟光打断徐忻弘的话。“请你们等到真正弄清自己的心意和感觉时再来吧,我不希望你们之间有谁对感情抱持草率的态度。”丁伟光讲得不愠不火,却足以让人严肃地思考。“至于你们能不能得到她们姊妹俩的原谅,那只有看你们自己喽!”“伯父,我们是非常诚心地专诚前来想请求曼雯和巧莉的原谅,绝不是一时冲动。”徐忻弘希望得到丁伟光的支持。不是一时冲动,也是感情用事。林素芸在心里想着,这种人的感情起伏变化很大,今天嘴里说得真挚诚恳,搞不好明天又朝秦暮楚,谁拿得准?丁明崇则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感情的事,他才不“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他只管参与妹妹的计划,替她们出口气就行了。丁伟光则是保持原来的祥和表情。“那就要看你们能不能让她们感动了。如果哪天她们不想见你们,我是会下逐客令的!”丁伟光不卑不亢,非常有技巧地说出他所抱持的态度。“如果你们一直无法肯定自己的主意,也请别勉强。”徐忻弘对这位长辈开始佩服起来,他不动声色地表明了自己保护女儿的立场,还给了他们一个台阶下,更表明了他开明、开通的态度。要是天下所有的长辈都如此,那么,大概也就没有什么所谓代沟、家庭问题了吧?徐忻弘又找到了他爱来丁家的理由:因为他们的家庭气氛是如此的轻松、融和。丁伟光夫妇把他们的子女及子女的朋友,都当做是自己的朋友,丝毫没有批判,没有压力。而丁家三兄妹,除了自然而然地也把父母当成朋友之外,还有一种晚辈对长辈应有的敬畏,他们家在彼此的关系上,找到了一个绝好的平衡点,真是令人难以置信。“是,伯父,我们一定会对这件事抱持慎重的态度,绝不负伯父的期望。”徐忻或拉着弟弟起身告辞。“我们都需要一段冷静的时间思考,相信在此之后,我们都能成长、成熟,蜕变得更完美。”丁伟光也开始欣赏这个才思敏捷、诚恳正直的孩子了,他对他的答复非常满意。“我期待。”即使不能成为女婿,有个这样的忘年之交也不错嘛!就在徐忻弘与徐忻弘走了之后,丁伟光向林素芸使个眼色,林素芸会意地走到楼梯口,朝楼上喊:“他们已经走了,你们下来吧!买了盐酥鸡和你们爱吃的烤鱿鱼。”没一会儿,丁巧莉和丁曼雯便在楼梯口探头探脑地下来了。“妈,你怎么知道我们还没睡?”丁曼雯边问着,边有意无意地瞪丁明崇,眼神里的意思是:八成是你出卖我们。而丁明崇的表情则是既委屈又无辜。“猜就知道喽,你们从来没这么早睡过,”林素芸满怀自信的。“再看看地板,你哥哥是不可能这么勤劳动手拖地的。”看着父亲、母亲了然于胸的表情,丁家三兄妹又一次证实:没有事能够瞒过两位老人家的眼睛。“你们也算是报仇了,那一口怨气出尽了没有?”丁伟光边递零食给她们边说。“基本上我是不赞成报复这种事的,冤冤相报何时了嘛!不过如果只是耍一些无伤大雅的小手段,当然是无可厚非。”他相信他们能够拿捏好分寸。“今天只是略施薄惩而已。”以后还有得瞧,丁曼雯大口咬下鱿鱼头,好像咬下的是徐忻弘的肉。“你们听到他们说的话了,怎么样?”丁伟光尊重他们的选择与决定。“当然是拒之于门外,他们一个轻易放弃,一个贪心不足,两个人都自私得可以。”林素芸逮到发言的机会,毫不错过。“徐忻弘还可以,人比较沉稳一点,修养气质也都还不错,徐忻弘我只给他五十分,没定性、思想不成熟、风度更是乏善可陈。”原则上,她还是不鼓励丁曼雯这么早就交男朋友,牵扯上爱情。“对嘛,我无论如何都不会原谅他。”真是母女一条心。丁曼雯又气愤地咬下一口鱿鱼,好像它跟她有仇。“希望他会自责而死。谁教他存心伤害我这脆弱的心灵!谁教他从来没注意过我!从来没为我动心过!”碰到伤口,眼泪竟然又轻易地落下来,她不知道怎样才能不让眼泪决堤,才能抚平心里那股怨恨和不甘心。“我还是很在意他,但是,我绝不原谅他,绝不!”“赞成,我赞成你先别交男朋友。”林素芸又逮到了恰当的时机。“等你心智都成熟了,有了自己的见解、自己的人生观,再来谈论感情也不迟。”“无论如何,我不希望这段初恋影响了你往后对爱情的看法。”丁伟光接下去,不想让妻子左右女儿的想法。“爱情来了,你就大方的接受,并且保护好你自己,坦坦白白、真真诚诚地谱段美丽的恋曲。爱情走了,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重新调整好自己,等待它的再度光临。反正,怕什么,下一个男人往往会更好!”丁伟光以一句俏皮的话当收尾,彼此间的气氛更轻松、更包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