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多时候,他在裴歌身上闻到的香味就是普普通通的洗衣粉香味,偶尔也会看着青年在发根上涂抹一点精油。只可惜也仅此而已,他从未见过青年使用香水。
裴歌睡着的模样少了平日的疏离感,阖上的双眸睫毛浓密,温和而沉静。
林舟把卡比往上拉了拉,半张脸藏在卡比后面,遮住了发红的耳尖。
“只是看着我?”
林舟一惊,却见裴歌的睫毛微颤,紧接着就睁开了眼,笑意浓郁而柔软。
“我可不是粮食,看再久也没法填饱你的肚子。”裴歌起身伸了个懒腰,把细软的头发捋到胸前,打了个哈欠嗓音模糊道:“一会儿你想吃点什么?”
“什么都行,”林舟想了想,又问道:“我们今天去哪?”
“安宁金色螳螂川,那里有一片很广阔的向日葵花田,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可以赏花、泡温泉。”
“如果你觉得很无聊,我们也可以去昆明最古老的街道,随意走进某家咖啡馆,也许那家店就有上百年的历史。”
“……想去看向日葵。”林舟眨了眨眼,声音小小的,却又抑制不住语气里的期待:“要一起去看太阳花么?”
裴歌微怔,似乎想起了什么,他温柔地弯起眼睛,轻声应答:“好呀。”
青年穿着雪白的丝绸睡衣,漆黑的发丝间露出光洁白皙的后颈。
林舟的视线慌不择路,想要一掠而过地避开时,却被对方后颈上一道细小的青色疤痕吸引了目光。
那道疤痕并不起眼,林舟虽然与裴歌相处了有些时日,却不知道对方的后颈上还有这样一道青色的缝合疤痕。
明显是动过刀子,做过手术后留下的痕迹。
裴歌等了半天都没听到小孩的回应,正疑惑地回过头,恰巧和林舟还未来及收回的目光相撞在一起。林舟张了张嘴,窘迫地垂下眼睛,发不出声音来。
裴歌摸了摸自己的后脖颈,一下就反应过来了,他温声笑了一下,凑到林舟的身旁,握住了林舟的手指。林舟抿着嘴唇,手背被青年微凉的五指遮盖握住,慢慢放在了那道青色的疤痕上。
林舟瞳孔紧缩,掌心滋出暖意,湿热的指尖触碰到那道疤痕时,裴歌轻声说:
“你刚刚在看的其实是它吧?”
青年笑了笑,眸底映出了眼前有些惊慌无措的少年,他微微一笑:“这里原本有一块oga腺体,是我自己预约医生割去的。”
林舟一怔,他想过无数种可能,却都没有料想到是裴歌主动摘掉的。
“……为什么?”林舟不禁脱口而出。
“你知道的,我是一个调香师。”
裴歌垂下手,眸光清亮,只是笑着却又没有回答林舟,反而向林舟开口道:
“在一开始,割去腺体只是一个想法,并没有真的去做。但我毕竟是一个调香师,这份工作需要保持敏锐的嗅觉触感,如果一直徘徊在香气之中,我就会失去这份敏锐。”
“但真正使我下决心割掉腺体,是因为我反感每月一次的发情期,不愿委身于某个alpha的身下。”
“被母亲得知后,她望着我,轻飘飘地说了一句话:‘真自私啊’。”
“我大学之所以选择文学系,并非出于所谓的热爱,只是因为母亲要求我选择文学系。”
“我来到巴黎后,第一次反抗了母亲的要求,选择了截然不同、却是我最喜欢的调香专业。我知道这个时候我不能刺激到她的情绪,却还是亲口告诉她,我不会变成她所期望的模样。”
裴歌笑得漫不经心,他抬了抬眼皮,墨色的双眸无声盯着林舟:“连你也觉得我做了错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