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王子同的司机吧,眼睛再不老实的话我让他明天就解雇你……”吴媛媛一双枫木等着后视镜中的那双眼睛冷冷说道。
妈的。这妞也太横了,徐萍虽然也霸道,可和她比起来简直是小巫见大巫,难道女孩越美就越横?
秦笑愚再不敢多看一眼,眼睛盯着前方,专心致志开他的车。这倒不是他怕了这个冷美人,而是那张脸多看一眼,心里面就会有种自惭形秽的感觉。
“这是去哪儿……”
“直接去殡仪馆,时间来不及了……”
“我妈是怎么死的?”
“我不清楚……”
“你为什么不清楚?”
秦笑愚一愣,心里面有点窝火,心想,这丫头怎么这么不讲理。忍不住就又瞥了她一眼,这一瞥,一颗心差点就酥掉了。只见女孩洁白如玉的脸上竟然挂着一滴晶莹剔透的泪珠儿。哦,可怜的女孩,冰冷的娇颜后面有着一颗怎样脆弱的芳心啊。再过一阵她的母亲就要化成灰烬了,还是尽量让她们母女见上最后一面吧。
这样想着,秦笑愚一脚油门,城市猎人发出一声嘶吼,以每小时一百六十公里的速度向着南郊公墓疾驶而去。
此时,殡仪馆一号厅里金燕的追悼会正在隆重举行。
大厅里黑压压地站满了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金燕四十岁时候照的一张标准照黑纱环绕,悬挂在大厅的正中央,照片中的金燕风韵犹存,嘴角似乎还带着一丝嘲弄的微笑。
在照片的正前方,停放着她的遗体,遗体显然做过了美容,脸上显得很平静,没有一丝哀怨的神情,只是头上戴着的一顶帽子显得有点不伦不类。身上覆盖着一块极具象征意义的红布,上面只差斧头镰刀了。
一阵阵哀乐如泣如诉,让整个大厅的气氛庄严肃穆,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些人正在哀悼一位德高望重的前辈呢。
王子同亲自致悼词。为了这篇悼词,吴世兵和王子同煞费苦心,几乎研究了一个晚上,光稿子就改了三四遍。
毕竟,金燕的身份比较特殊,虽然她也是**党员,在生病之前在单位里年年是先进个人,和周围同事的关系也不错,可在她作为一名嫌疑犯畏罪自杀之后,有些颂扬之词显然不适合用在她身上。总不能说她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为**奋斗终身了吧。
最后还是王子同脑子灵光,主张着重从金燕作为贤妻良母的角度来进行颂扬,毕竟罪犯首先是个人,既然是个人她就有着一般人的美德,尤其是在家庭亲情友谊这方面做得比较突出。
“……金燕同志宅心仁厚,为人妻,贤惠持家,为人母,慈爱温良,为人友,谦恭礼让……有着坚定的斗志和毅力,十几年来与病魔做了顽强而不懈的斗争……她的逝世……让亲者痛,爱者伤……”
王子同着重强调了金燕与病魔作斗争这一段,虽然听上去有点肉麻,可也并不是太过分,起码金燕为了毛发重生而做的不懈努力非一般人所能想象。
当然,王子同强调这一点主要还是想淡化金燕畏罪自杀的事实,让人以为她是病死的,再加上他把一篇悼文朗诵的抑扬顿挫,充满了真挚的感情,那一脸悲痛的神情好像死的不是吴世兵的老婆,而是自己爱妻似的,这多少让在场的人们忘记了金燕的戴罪之身,而沉湎于对往昔故人的怀念之中。
由于吴媛媛还没有赶到,金燕的家里也没几个人,所以吴世兵勇敢地站在了家属的位置上,那一脸沉痛的神情任谁也不会怀疑他对前妻的感情,只是人们搞不明白他们为什么会离婚呢?
前来参加葬礼的宾客主要分成这么几拨人,一拨是吴世兵所属银行系统的干部职员,包括:省行副行长储慧,市工行副行长兼和平南路支行行长刘韵真,副行长周建,副行长张淼,徐萍,李军等。
另一拨是省政协委员刘源以及以往和吴世兵有来往的聚源公司的个别高管。再就是海艺模特公司总经理刘蔓冬和她的助理南琴,最后是王子同叫来的几十名公司员工。
整个现场没有看见一位政府官员,也就是说,吴世兵在省市两级的政府部门的朋友们并不赞成搞这么隆重葬礼,所以他们为了避嫌,没有出头露面。
在人群中一个不引人注意的角落里还有一个女人,这个女人穿着一身黑衣,头上包着一块黑纱,带着墨镜,好像没有人注意到她的存在,只有韵真盯着那个女人看了半天,终于认出了她。这个女人就是前信贷处处长汪峰的未亡人苏丽。
对于她的出现,韵真觉得既合情合理,又显得有点诡异,她私下认为,苏丽和吴世兵的老婆并不相识,之所以来参加葬礼恐怕不是出于哀悼,而是有点幸灾乐祸、跑来看热闹的心理。
王子同致完悼词,所有来宾绕着遗体转了一圈,分别和吴世兵及金燕的家里人握手致哀,刘蔓冬那天晚上刚和吴世兵闹翻,不过,她还是握着他的手低声说道:“节哀顺变……我家的大门仍然为你敞开……”
吴世兵那天晚上确实喝醉了,以至于记不清自己都说了写什么。第二天王子同把他那天晚上的表现述说了一边,吴世兵心里就悔恨的要死,这倒不是他怕了刘蔓冬,而是后来在卧室里发生的一幕让他掂量出了刘蔓冬的分量。
“蔓冬,你能来我非常感谢……我已经打算戒酒了……”吴世兵嘟囔道。
刘蔓冬淡淡一笑,对一个处于悲伤中的男人表现出了应有的大度,那神情让吴世兵相信,女人并没有把他那天晚上的酒话放在心里。
等到刘源来到吴世兵面前的时候,出现了戏剧性的一幕,当刘源一脸肃穆地朝着吴世兵伸出双手的时候,只见他瞪着一双眼睛看了刘源好一阵,好像面前的这个陌生人出现在这里让他感到十分意外,以至于忘记了应有的礼节。
刘源一阵尴尬,低声说道:“世兵,别太伤心了,人死不能复生,还是为活着的人多想想吧。”
吴世兵阴测测地笑了一下,说道:“是啊,天有不测风云,你也要多保重啊。”
刘源阴沉着脸走了过去,心想,这个黑锅自己算是背定了,不管做什么解释,吴世兵也不会相信,既然这样,该是做点准备的时候了。不是替他准备后事,那就必须替自己准备后事。
紧接着是银行的一干人缓缓从吴世兵面前走过,韵真一走出大厅忍不住长长松了一口气,刚才的追悼会不仅让她感到沉闷,而且有种缺氧的感觉,尤其是听着王子同的哭丧调,身上直起鸡皮疙瘩。
忽然,韵真看见不远处一辆小车冲进了停车场,急刹车发出了刺耳的尖叫,许多人都朝着那个方向看过去。只见一个女孩从车里出来,几乎是百米冲刺的速度朝着一号厅跑过来。
韵真隐隐觉得女孩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可一时又想不起来,直到那个女孩跑进大厅,里面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哀号,她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吴世兵的女儿从美国赶回来了。
紧接着,她就看见秦笑愚从车里面钻出来,目光盯着一号厅的门口,愣了好一阵,才摸出一支烟点上,他的目光似乎和韵真碰了一下,不过马上就躲开了。
这家伙怎么无处不在?也难怪,他的老板在这里在这里发神经呢,都是神经病。
“韵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