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的夜显得有些寂静,平常会在深夜巡逻的城卫此时也不见踪影,偶尔几声虫叫起伏共鸣,处处透着股诡异的平静。
丹妮真的离开了,李小芸手枕着头躺在屋顶,看着天上的星辰有些入神,也不知她今晚在哪住,城门应该要早上才打开吧,她们魔族商人又没有手令,城卫不可能半夜开门。
大批鹰犬悄然而快速地在街道上行进,他们不打火把,就这样借助月色,但还是不可避免得发出密集而快速的脚步声,引得几声狗叫在夜空中回荡。
李小芸耳朵异常灵敏,他轻轻挺身趴在屋檐往街道上俯望,这是个什么情况,司监卫为何出动这么多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一座规格相当高的豪宅,相比王府也不遑多让,门前一对威武逼真的狮子石雕,宏大的红漆大门紧闭,上边两个气死风灯在轻轻摇曳着,门头牌匾上的李府两个大书写得苍劲有力。
平时不曾敢有人靠近的高大院墙,此时却是不断有带着鬼仆面具的黑影攀爬而上。
庭院走廊里,两个家丁护卫正在低声猥琐地说着红楼姑娘,身后假山贴伏着两个黑影,他们悄无声息。
“哈哈,老黑,改天俺要上那个老鸦!”
“靠,陈七,你口味这么重,红楼里大把细皮嫩肉的,你怎么就想着”
“嘘!老黑,你有没听到什么?”
“没啊,陈七,静悄悄的,哪有什么。”老黑四处观望,庭院并没什么异常。
“什么人”老黑才轻叫出口,一个手掌已是捂紧他嘴巴,跟着就是一把带着锋芒的匕首抹向了脖子。
陈七惊惧地看着老黑脖子不断喷血,但他想叫已是叫唤不出,因为他此刻也与老黑一样,不一会眼里的光芒就消散不见。
暗卫把护卫尸体放一边,然后用手指着另一边点点头,然后自己往相反方向快速闪身而去,在诺大的李府想找出阁老在哪不是件容易的事。
阁老已年过古稀,头发如白芒,在帝国已然侍奉过三朝君主,政治手婉深得五味真火般老炼入味,深夜里,他还显得精神矍铄,身披件袍子就坐在书房桌案前,他清瘦的脸庞随着岁月的侵蚀已然有些老人斑。
金花梨木的书案上,孔雀形的迷你熏炉里升腾着一股袅袅轻烟,散发着提神的清香,旁边的一杯参茶早已凉透。
阁老压了压案上空白的奏折,提起的笔迟迟不下,蘸的过于饱满的笔尖悄然掉落一滴墨汁,刚好滴在空白奏折上面,溅起,如一朵黑色小花
唉!阁老一把将奏折收起放一边,那里已堆积许多作废了的纸张。
为何今夜总是心神不宁,他这一份力劝帝皇立诏的奏折是写了又写,总在中途作断,他这也是为了帝国,并没夹杂任何私心,泱泱人类帝国不能在这断了传承,必须打断皇上的念头,他如何能将身怀他族血脉的儿子拥立为王!以后世世代代的血统不就成了一潭笑话。
哪怕皇上让自己离朝归乡,哪怕触怒龙颜身披枷锁也在所不惜,紧了紧衣袍,他端起茶杯,一股冰凉入喉,长眉略提,或许这一奏折上去,他就会回归田野生活,乡村、青牛,老妇伴清灯,但为了帝国千秋万世,此心不悔。
“啊老爷,我刚才一时犯困,没留意茶水已凉”见到老爷因凉茶入喉而皱眉,身后矗立在旁的书童很是自责,他慌忙走至一边碳炉,提起在上面热着的水壶就回来加冲。
“无妨,夜已深,这就不用你服侍了,回去吧。”慈目的阁老朝书童摆摆手并不介意。
书童摇摇头,老爷没睡,他又岂能独自离去,只是在书房侍候了好些时间确实犯困,还在这不合时宜地打了个哈,挺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
“去吧,老夫再坐一会也该歇息了。”阁老笑笑,再次喝了口已然变热的参茶。
“那老爷你也早些回屋休息。”书童见阁老并没责怪之意,于是轻手轻脚打开房门。
阁老重新摊开一份空白奏折,凝神提笔,喝了参茶果然有效
书童把房门带上,被屋外凉风一吹,不由缩了缩脖子。
突然,他被一股巨大力量往后一带,接着就是眼前昏暗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关上的大门再次被打开。
这个书童,不是让他回去睡吗,又进来做什么,刚想下笔的思路又被打断,阁老有些气结地抬头。
“你”
只是瞳孔里映射来的不是书童的身影,而是一把锋利的匕首,刀尖上闪着死亡的光华。
还未来得及搞明白,阁老已是悄然逝去,胸前慢慢绽放出一朵艳丽的红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