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森林深处,灵水河的北边、火灵山的东边隐藏着一面湖泊,名为静纹湖。湖水很清很静,鱼在里面成群结队游动着,鸟儿从湖泊表面不断飞过,兔子、鹿等动物也时不时从树林里钻出,在湖泊周围安静地走来走去,看起来十分惬意。只是静纹湖身处死亡森林深处,平常没人来这儿,因此这儿向来都十分安静。
静纹湖岸上,在一棵树下有一座半人高的六月菊雕像,雕像的底座已经深深陷入了泥土中,看得出它立的时间已经非常长。在雕像不远处的一片空地上,正盛开着一大片郁郁葱葱的的蓝se六月菊。
雕像面前的土地上,正盛开着十几朵美丽的蓝se六月菊。温璐颐眼神涣散地看着雕像,不知不觉在雕像前站了很久。
“你果然在这儿。”不知过了多久,一个声音突然从温璐颐背后传了过来。一听那个声音,温璐颐便知道来者是米勒,可她面无表情地说道:“你不是在他们那儿吗?跑回来干嘛?”
米勒坐在了岸边,眯着眼睛看起了静静的湖水,只见阳光洒落在轻轻晃动的湖水上,顿时出现了一片波光粼粼。他笑了笑,说道:“我又不是夜神殿的人,干嘛不能回来?”
温璐颐依旧站在雕像面前,而米勒坐在岸边也没有回头,两人背对着背,很长时间都没说一句话。过了好久,温璐颐才转身向米勒走来。见她坐在了自己身边,米勒轻轻叹息道:“这些年过去了,你还是第一次回到这儿吧?”
温璐颐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湖面,眼神依旧十分涣散。米勒知道她心情复杂,于是看着湖面说道:“我每年都会回来一次,坐在这儿看湖泊。约翰最喜欢坐在这儿了,不是吗?”
听到这话,温璐颐低头缓缓说道:“是啊,约翰特别喜欢这儿呢。他经常说,这片湖泊就是他的灵魂,当他知道自己快要死时,一定要来到这儿,跳入这面湖泊中,和湖泊永远融合在一起。这样的话,他的灵魂就永久停留在这儿了。”她忽然笑了一声,可笑声听起来极不自然:“说起来,他还真是个怪人呢。”
米勒听后轻叹一声,忽然问道:“其实你当初喜欢他,只是一直不承认而已。说起来,当初将他从痛苦的深渊中解救出来的人是你,他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才爱上了你。”
温璐颐低头笑了,可笑容十分苦涩:“他离开前问我爱不爱他,我告诉他,等他回来那天给他答案,谁知道……”她抬头看向了远处的湖水,眼中充满了无限的悲伤与无奈:“我以前一直没有明白,可是真正明白的时候,却再也没有机会了。”
听了温璐颐的话,米勒又叹息道:“都以为那次会和平常一样,几个月后便会回来,然而谁能想到,他刚到金族,便永远葬身在了那里。”
微风吹来,两人几缕头发微微飞起,盖在了脸上,看起来都十分沧桑。几只鸊鷉在湖泊中游来游去,与周围一切融为一体,给人一种十分惬意的感觉,却与温璐颐和米勒两人的心境毫不相符。
米勒突然问道:“想帮他完成最后的愿望吗?”见温璐颐一脸茫然,他平摊手掌,通灵出了一个骨灰盒。他轻轻抚摸着骨灰盒,话语间充满了感叹:“老朋友,二十年前的今天你离开了家,找了你这么多年,终于在二十年后的今天带你回来了。今天,放心入睡吧。”
温璐颐没想到米勒居然会通灵出骨灰盒,而且还是他们老朋友的骨灰盒,一时间竟呆在了原地。见米勒将骨灰盒递了过来,她的身体不由出现了颤抖。她伸出颤抖的双手,慢慢接过骨灰盒后放在自己双腿上,将脸贴住骨灰盒开始啜泣。阳光从空中洒下,落在了骨灰盒上,照在了温璐颐的脸上,也照在了她流在骨灰盒的泪水上。
午后的阳光下,青草一大片一大片地蔫了,可是那片蓝se六月菊仍是一副生机勃勃的样子,丝毫没受烈ri的影响。湖岸边,温璐颐抱着手中空空的骨灰盒,看着面前的湖面直发愣。她忽然问道:“阿诺德,我们那个赌,你还有信心赢吗?”
见温璐颐目光涣散,米勒知道她只是想转移注意力,不再继续沉浸于痛苦中而已,因此笑了笑,声音充满好奇地问道:“你怎么想起这事来了?”
温璐颐看着湖面,眼神依然涣散地说道:“听雪岚说,你教的那个学生,是叫周晓天吧,到目前为止也没什么灵异能力。所以我有点好奇,你究竟要怎么赢我?”
米勒听后沉默了一下,感叹道:“没办法啊。若水教给他一个相当怪异的能力,而那个能力一直在阻止他将灵力转化出来,所以到目前为止,他依然做不到御灵这种事。”
温璐颐眼中闪过了一丝惊奇,随即又被疑惑所代替:“若水?”
米勒忽然想起了什么,回答说:“噢,你还不知道呢。那个孩子,就是黎风和槿轩的孩子。”
温璐颐手中的骨灰盒“啪”地一声掉在了地上,她却对此毫无知觉。她一瞬间站了起来,难以置信地看着米勒,声音充满震惊地说道:“那,那个孩子,不是已经死了吗?”
米勒轻轻摇了摇头,声音充满了连他自己都感觉得到的惊讶:“那个孩子只是被若水保护起来了而已。然而一切迹象都表明,若水在十几年前就已经死了。”他忽然抬头看着天空,感叹道:“她虽然死了,却将一切心思花在了那个孩子身上,用生命守护了那个孩子。”
温璐颐的脸上仍然布满了质疑,米勒脸上的笑看起来却十分沧桑:“当初看到幸福饭店窗台上放的那盆蓝se六月菊,我才会到那儿吃饭,可没想到因此遇到了你,更没想到因此找到了他们两人早已失踪的孩子。或许冥冥之中,这一切都是天意。”
临玉区一家医院的医疗室外,周晓天正焦虑不安地靠在墙上,侯梦洁和那个男孩一声不响地坐在他旁边,和他一起等待着诊断结果。男孩名叫萧善元,yin阳族人,和侯梦洁是同班同学。小孩子本来还想看热闹,现在一见这个情形,他的脸也跟着沉了下来。
好长时间之后,医生终于走了出来,看着周晓天说道:“这个孩子已经没事了,不过右手要康复,至少也要一个月的时间。在这个月内,他的右手不能有丝毫碰撞,否则伤口很难再医好。”
看着医生一脸凝重的神se,周晓天不禁吞了口水。知道医生不是在开玩笑,侯梦洁马上哭了起来,周晓天对此一愣,只听侯梦洁哽咽道:“我……我只是想和他开玩笑而已,我真的没想到他会变成那样……”
萧善元站在旁边,一言不发地看着侯梦洁,脸se也不好看。周晓天花了好长时间才哄下侯梦洁,接着叹息一声,自言自语道:“要是新瑜在这就好了,我可没有哄人的本事……”
言者无意,听者有心。一听周晓天的话,萧善元马上问道:“晓天哥哥认识新瑜表哥吗?”周晓天点了点头,这才知道萧善元原来是雷新瑜的表弟。他忽然想起萧钰彤和雷新瑜的关系,于是问道:“那你认不认识一个名叫萧钰彤的姐姐?”
一听萧钰彤的名字,萧善元马上露出了惊讶的目光,接着突然低头看着脚下,没有再说一句话。
医疗室的门开了,护士带着刘晨风走了出来,只见刘晨风右手打着石膏,一看就知道十分严重。侯梦洁站了起来,想对刘晨风道歉,可刘晨风一见她,马上躲在了护士身后。这次萧善元没有笑,甚至没有抬头,他呆在原地,长长的头发挡住了眼睛,可周晓天却吃惊地发现,两行泪水正从他脸上慢慢往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