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起因偶然,父亲下朝许久都没有归家。眼看就要过子夜,这是从未有过的先例。
母亲便托人打听消息,就在这时,父亲的车马也到了宅子门前。
这一夜,陈府上下自然是睡不好的。
原由便是户部省中去年的赋税账本有一册出了问题,今年核对时发现的。
其中有一月的记录缺了两页,恰好与国库中的发放记录对不上。
如此一来,牵连整个户部,不知是谁很快就捅到了皇上面前,连带户部尚书一起都被耳提面命,招到宫里审问。
这一层一层就要查下去,过了三日终于水落石出。
是户部给事中王安动的手脚,他于去年私受贿赂,做了假账。怕上面查到,遂偷了户部尚书的腰牌,进入库房重地,销毁证据。
原以为做的滴水不露,谁知今年四部尚书省里查的严格,如此这般便露出了罪证。
父亲提起时,仍是心有余悸。
但陈婠却从这话听出了更深层的意思,她问父亲,户部尚书的腰牌可以出入所有库房要地,那么礼部尚书便可以往来书库碑林?
父亲自然是点头,陈婠进而试探,“那进出各个城门关卡,需要如何官位方可?”
陈道允并未多想,便道,“需各城太守发放文书通行令,一层一层,手续繁琐。”
陈婠胸中澎湃,佯作天真地笑问,“若是皇上,太子要出城,自然是畅通无碍的了?”
陈道允神色郑重,斥道,“休要胡闹,天子信物岂是常人可有?”
抚摸着袖中的那枚玉佩,陈婠连声应着,“爹爹教训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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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京城时,拿着父亲的文书倒是并没费多大功夫。
车内两人,清一色布衣公子装扮,车外随行小厮两人。
普通的马车和驱车人朴素的装扮,在京城人流中泯然众人,丝毫不起眼。
安平掀开帘子,疑惑道,“小姐,这好似并非去沧州的路啊?”
对面的青衣布冠的小公子淡淡一笑,正是陈婠乔装改变的,“咱们本就不是去沧州。”
安平震惊中久久回不过神,还记得昨日小姐在夫人老爷面前,恳求去沧州见谢家小姐时的悲伤模样。
怎地今日就变了个人似的。
“我并未欺骗你们,”陈婠望了一眼官道上粼粼车马,“此行的确是未了谢家姐姐,她命不久矣,我不能有负所托。”
安平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强忍着疑问,“小姐,那目的地是何处?”
陈婠飘忽的目光骤然坚定,“徽州,天河城。”
话音刚落,就听砰地一声响,安平摇晃的身子,冷不防撞在车前壁上。
安平记得,自家小姐连沧州城都未出过,如今竟是决然动身,去到千里之外的陌生城镇。
这在安平的理解中,是无法想象的。
路途遥远艰险,娇生惯养的小姐怎能消瘦的起?
当然,这些所有的疑问,都从陈婠笃定的眼神中得到了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