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义真转而又想到那十万斛粮食,不知道赫连定劫掠了多少百姓才能获得这么多的粮食,赫连氏如此残暴,当真该死!
王镇恶宽慰道:“桂阳公莫要与这般畜生置气。我这里还有一个好消息。”
“请讲。”十万斛粮食已经是天大的惊喜,还能有比粮食更加值得高兴的消息吗?
王镇恶从袖中拿出一封簿册:“除了那些粮食,还有许多财货,这是簿册。”
刘义真挑了挑眉,接过簿册。
只是扫了一眼,不可置信道:“绢十七万匹、棉四十车、金一百六十斤、各类钱十余万!赫连定抢了哪个大户?”
如此多的财富,靠抢百姓是绝对抢不到的。
晋制户调:丁男之户,岁输绢三匹,绵三斤,女及次丁男为户者半输,如果按照平均两个儿子的四口之家算,十七万匹绢就是近两万户一年的户调收入!
十余万钱多是五铢钱,还有不少比轮钱、四文钱、沈郎钱,这么多钱也很罕见。
汉以来天下长期处在通货紧缩的状态,汉章帝时因为钱贱物贵,尚书张林便建议天下都用布帛买东西,把钱都封在府库里不流通,这样物价下跌,百姓就能买得起东西了,不得不说,此人真是个大聪明,更可笑的是当权者竟然还真的试行了一段时间。
值此乱世普遍都是以物易物,百姓手里几乎很难有货币,在北魏,黄金的价值甚至还不如绢布,朝廷已经彻底放弃了货币政策,也从侧面说明此时商业何等凋敝,天下都变成了坞堡经济,完全封闭自给自足,东晋、北魏、胡夏等政权不过是大点的坞堡罢了。
想了这么多,刘义真唯一的疑惑就是这笔财富真的是从赫连定手里夺来的吗?可是并没有听说赫连定灭了哪个大型坞堡、世家门阀。
王镇恶脸上的表情有些不自然,眼神闪躲道:“这……赫连定劫掠了那么多百姓,有这些财富不足为奇……”
刘义真好像明白了什么,莞尔一笑:“此番真是辛苦德祖了,一起去看看吧,正好很快杜主簿要送粮食来。”
“桂阳公请。”
两人步行出了府门
两人踩在重新上冻的积雪上,“吱呀、吱呀”的声音在静谧的黑夜中显得异常清晰。
“我们已经有粮食了,还要接受杜氏的粮食吗?”王镇恶的声音在黑夜中响起。
刘义真缓缓道:“虽然不知道杜主簿为什么突然拿粮食出来,不过既然他有这个心,我不应该拒绝。”
先前已经接受了杜骥的粮食,此时再说不要,那两边不是人的杜骥必定会怨恨自己,刘义真大概有些回过味儿了,现在不是粮食的事儿,而是站队的事儿。
但刘义真也不敢轻易放松警惕,韦杜两家那么多年的姻亲联盟,杜氏突然倒向自己,着实有点诡异。
是杜骥一时冲动,还是代表杜氏示好,就看两个时辰后杜骥能不能把粮食送来。
寂静了一会儿,王镇恶又道:“桂阳公的军令恐怕将士们会有些……不适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