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当时的慌乱,杨校长依然心有余悸,掏出手帕来擦了擦脑门上豆大的汗珠。
丈夫的抚慰并没有缓和齐志媛的情绪,她从方才起就已经泣不成声,此刻断断续续地哀恸道:“你就告诉我们吧!求你了,我就这么一个哥哥啊!”
江雪有些不知所措,她刚刚还在庆幸接到陈子轩的那个电话及时作出了反应,面前这个悲伤欲绝、仪态尽失——年纪甚至与母亲相当的女人,却在用眼泪控诉自己,究竟是什么状况?
笨手笨脚地将去给老婆擦眼泪,却被硬硬地拍回来,杨校长擦干的脑门上又布满了汗珠:“彭然过来提过要找志方帮忙,我老婆确实没有答应,可这也是没有办法啊!他们家原本就没有什么靠得住的后台,好不容易爬到现在这一步,怎么能铤而走险?”
想起那天彭然回来后疲惫的神情,江雪的心头又是一阵抽痛,“我能够理解你们的立场。”墙倒众人推、树倒猢狲散,只能怪墙不硬、树不牢。
听到这话,齐志媛忙止住了抽泣,“那,那你快告诉我,彭然现在在哪里?”
杨校长拍拍妻子的肩膀,示意她不要着急,继续解释自己的苦衷:“专案组第一反应就是排查彭然,发现他失踪后直接找到了我们,并且怀疑是志方泄漏了李妍的位置,人现在已经被监管起来了,说是再找不到彭然就要以共犯论处。”
“肯定也是你让小然来找我的,”齐志媛的情绪再次激动起来,“你们这些小孩子懂什么?曹风杉已经身败名裂了,是不在乎鱼死网破的,大家怎么能陪着他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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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子轩快下班的时候接到了高法刑庭的电话,很尽职地转到隔壁办公室。犹豫片刻后,他将悬在话机上方的手臂收回来,另一只手静静地将话筒捂住,沉默着听了下去。
“你们查到彭家的帐没有?”王启新的态度永远不急不缓。
“查个屁,纪委的人当时还在凉山收拾烂摊子,只有我和方检他们跑一趟,去的时候款已经转空了,你小子的消息就不能早半小时啊?”张庭长是个火爆脾气,陈子轩立刻认出他的声音来。“方检”也曾在饭局上见过几次面,应该是省检那边负责曹风杉案的检察官。
王启新叹了口气,略表遗憾:“我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告诉你了。”
“那边手脚挺快,前天早上套出最后一笔款后,直接转账去了瑞士。”张庭长对这个结果似也有些无可奈何,“幸亏纪委要求案情保密,不然我和方检算是栽了,你知道曹风杉黑了多少钱吗?”
“多少?”
“说出来吓死你……”陈子轩听到具体数额的时候,心里沉沉地坠了一下。
“确实不是小数目,”王启新的声音难得出现了些许波动,“可钱已经转走,这个案子接下来怎么办?”
张庭长冷冷地哼了两声,“活要见人,死要见尸。钱是从国内流出去的,总能找到最后一个经手的人。”
“锁定账户守株待兔?”不是第一次和这些侦查人员打交道,王启新对他们的几板斧多少知道点,“钱都转光了,这样做有什么用?”
“嘿,你还别说,真有意外收获。”那一头再次兴奋起来,“就是我们院民庭的小丫头,今天早上去z行办事的时候,逾职查了这笔账,登记的还是那二奶的身份证号码!”陈子轩的脑袋开始嗡嗡作响,捂住话筒的手也无法继续用力,只能死死咬住嘴唇,强迫自己听下去。
“纪委那帮人岂不是高兴坏了?”王启新对这些八卦向来没什么兴趣,此刻却不得不陪他唠下去,毕竟也算得上半个衣食父母的人。
“那要看能不能从这丫头口里套出东西来。”张庭长依然沉浸在兴奋之中,“你不晓得,大中午在停车场把人给堵了,我们全院如今都在传这件事,听说跟彭家那小子有一腿,啧啧,现在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