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匪玉笑着去拉他的手,“没什么,孩子困了,我们该回家了,有事回去再说,走吧。”
他的力气很大,把谢知归的手腕掐出了紫红的痕迹。
谢知归奇怪地盯着他看,然后把他的手指一根根掰开,甩了回去。
“阿归!”
明匪玉被他惹得有些不耐烦了,但还是敛住了情绪,叹口气,温声道:“别频繁挑战我对你的容忍。”
“过来。”
谢知归目光飞速掠过那片布满裂痕的掌心,再看看眼前这东西的眼睛,忽然明白了。
他开始朝一旁撤退,在两人之间警惕地留出一段安全距离。
见状明匪玉拧了眉:“阿归,你怕我?!”
“别这么叫我。”谢知归冷冷盯着他。
明匪玉眉间“川”字拧的更深了,像是被他的疏离绝情伤到了,他看了眼委屈巴巴的孩子,再看向谢知归,神情更加落寞,无声述说责备。
谢知归冷眼看他表演,厌恶地问他:“装够了吗?”
“装?”
谢知归一字一顿,分外笃定:“你根本不是明匪玉。”
那东西脸上划过一抹诧异,随后低低怪笑了几声,接着他抬头放肆地哈哈大笑,肩膀随着他的动作起落,他的声音又尖又响,像是铁片硌嗒划过玻璃,刺的耳朵冒血。
谢知归冷静如初,看着他一点点露出原本的面貌。
浓郁黑气从他身上每个角落溢出,朝谢知归迅速席卷,谢知归接连后退直到黑气不再追着他,然后他就看到,滚滚如浪的不详黑气中,一张布满了龟裂纹痕、面目可憎可惧的脸缓慢抬起,双目黑洞洞,咧出一嘴诡异猩红的牙。
他举起那只同样破碎的手,挥了挥,像是用煤灰和了黏泥捏成了这具身体,时不时掉落一些黑红色不明物,啪嗒黏在地上,散发出令人作呕的气味。
他慢慢走过来,用诡异的音调喊他:“小归,小归啊。”
谢三霄慈爱地张开臂膀:“既然认出来了,怎么不来爸爸这里,爸爸快想死你了。”
谢知归突然讥笑了下,后退一大步,薄唇张合:“那你怎么还没死呢。”
儿子冲老爹说这种大逆不道的话,谢三霄就算对他没什么感情,也觉得不悦。
他停下了,问:“你什么时候学会笑里藏针了?”
又思索道:“是不是那个怪物把你带坏了?”
谢知归视线看向旁边,懒得和这东西争论。
谢三霄见谢知归抗拒谈到某个人的样子,眼底划过一抹彻骨的憎恨。
他们是一对奇怪的父子,流着最亲近的血脉,却都恨不得对方快点去死。
谢知归讥笑他,是觉得爸爸这个称呼从这东西嘴里说出来真是讽刺。
这个已经看不出人样的东西,比明匪玉更像一个扭曲阴暗的怪物,居然能厚颜无耻地让他喊爸爸。
谢三霄未必是真的想来一出父子久别重逢的感人戏码,只是想恶心他。
“儿子,你怎么不理爸爸?”
谢知归厌恶这张丑陋的脸、这个虚伪的人,发自心理和生理上的不适。
他不打算陪他演下去了,直白了当道:“我连棺材都给你准备好了,你就不能安安分分去了,为什么还要爬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