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偏她说不得。
他若君临天下,她胞弟便极有可能战死沙场。
天下之争,你死我活的事
她如此赠他吉言,反过来简直是在咒手足不得好死。
贺兰泽觉得匪夷所思。
“主上,如此事宜可要向老夫人回禀一声?”李廷问话打断了贺兰泽的浮想。
“一未入族谱,二未改姓名,扰阿母作甚!”贺兰泽尚有分寸,这是养她且不让她太受瞩目最好的方式。
他看安静坐在一旁的女孩,这要是他们自个的孩子,就是他的嫡长女了。
占着族谱头一份。
这样一想,他合眼挥散谢琼琚的影子。
只告诉自己,这是齐冶的女儿,算他的同宗。
是自个心胸宽广,非囿于故情。
谢琼琚此去,到贺兰芷回来的这段时间内,彼此都不敢轻举妄动。公孙缨快马回了幽州提醒她父亲,暗里找寻高句丽的人手,明面上书信高句丽,谋求合作,以此试图拦截其和谢琼瑛的联盟。
而贺兰泽这处,则应了并州增援的要求,有条不紊的备足粮草车马,然后将兵甲化整为零,分批推进。
计划落实,布局定下,贺兰泽偷得浮生片刻,只静候表妹回来,养精蓄锐以备来日风雨。
千山小楼又恢复表面的平静,然贺兰泽修养身心的间隙里,却不再恢复如从前。
他身边多了个小女郎,初时并未多留心,反正锦衣玉食供养着。
然,神思定下,他不可救药就想起谢琼琚的话。
“殿下若有闲暇,可指点一二。”
于是他去小姑娘屋内,教她读书认字。
掌事道,“不若给翁主请个大儒教导,主上也可少费神。”
贺兰泽纠正孩子握笔的姿势,“孤不觉费神。”话落,忍不住咳了两声。
手掩在胸膛上。
肌理表皮的伤口已经愈合了,但胸腔里依旧隐隐作痛。
皑皑搁下笔,倒了盏热茶捧来。走了两步,又重新返身到了一盏,这才给了贺兰泽。
“为何重新倒茶?”贺兰泽问。
“方才急了些,有九分满。”皑皑重新握笔,“昨个您教的,茶倒七分最宜。”
贺兰泽饮了口茶,又问,“《孟子告子上》能背否?”
皑皑搁下笔,朗声道,“今夫弈之为数,小数也;不专心致志,则不得也。”
贺兰泽握着茶盏,再问,“可知其意?”
小姑娘抬眸看了他一眼,便低头认错,“您讲过,我记得。是我的错,不该分神去倒茶,实乃不专也。”
贺兰泽眉眼松动了些,甚至眸光中有细小的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