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涌上难言的酸涩。
锦屏心酸道:“她也很自责,说是她害了周大人。如果不是当初她要陛下去说亲,周春来也不会杀周大人。这几日她便没睡过一个安稳觉,时常夜半惊醒,独自垂泪。”
周庭芳道:“她还怀着孩子,怎能如此不爱惜自己。”
江潮生知道眼前柔嘉县主和公主关系密切,便劝慰道:“县主不必担心,公主有陛下和皇后护着,定会无恙。”
周庭芳的视线这才落到江潮生身上。
她勉强挤出笑颜,“江大人跟着锦屏做什么?”
江潮生拱拱手,“县主,秦大奶奶是在下恩师,而锦屏姑娘又是老师生前好友。如今假驸马落马,周家也被抄家,锦屏姑娘也不好常住公主府中。在下便想着将锦屏从公主府里接出来,安置在我府内。”
“江大人预备如何安置锦屏?”
“自然是认做义妹,再给她寻一门逞心如意的亲事。”
周庭芳笑,“你要认锦屏做义妹,可问过尊夫人?”
江潮生一愣,“月娘温柔可人,懂事乖巧,一定也会赞同我这般行事。”
“江潮生!”周庭芳却突然冷了声音。
江潮生微微蹙眉。
虽说周芳县主至尊,可他到底是外男,更是朝廷命臣,直呼他的名字,已经十分不妥。
更何况柔嘉县主那兴师问罪的口气。
“先前你私自调查周庭芳的案子,甚至冒天下之大不韪为她挺身而出,非要寻一个公道。你可知,陛下或许会迁怒于你,而你将来再没有青云之路?你和孟月娘夫妻一体,你在做这些事情之前,可曾考虑过她的处境?”
江潮生身子微微一颤。
他顶住那道咄咄逼人的视线,咬牙说道:“老师待我恩重如山,我百死也不能报其万一。若老师惨死,身为学生,却不敢站出来为她寻一个公道,那跟禽兽有何区别?月娘既嫁给了我,便一定不会因此责怪我。”
周庭芳闻言,重重叹气。
“你老师若是在天有灵,也定然不希望你这般鲁莽行事。她更希望你们几个活得自在随心,莫让仇恨蒙蔽双眼,反而累及自身。”
江潮生却毫不客气的反驳:“县主根本不了解我老师。当年师弟韦达受辱,她带着我们亲自打上门去。老师常说,有仇不报,道心不稳。若学生没有为她报仇,就算死了去地底下,也没有脸面见她老人家。”
周庭芳想起那一日三司会审时,江潮生不顾一切冲过来的身影。
他明知前面是一条死路,却还是义无反顾。
只为了给她寻一个公道。
周庭芳的眼睛微微红了。
她抬手,重重的落在江潮生的肩上,“江大人忠勇无双,你老师…地下有知,定然很为你骄傲。”
江潮生的视线落在周庭芳的手上,心中不由纳闷。
他忍不住仔细打量眼前那女子一眼。
柔嘉县主五官平平,偏偏有一双沉静晦陌的眼睛。她落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明明是个轻浮的动作,偏偏眼睛很纯碎。
恍惚间,他总觉得这眼神…很熟悉。
可却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江潮生不动声色的侧开身体,躲开她落在肩膀上的手,随后朝周庭芳拱拱手,“县主,在下听闻锦屏姑娘和您私交甚好,锦屏姑娘已经决意投奔您。但在下想问一句,当真不能将锦屏姑娘交给在下吗?她是老师唯一的朋友至亲,在下一定会好好的照顾她。”
锦屏摇着头笑,“江大人,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公主都许我自由,你又何必抓着我不放?如今大人的案子已经尘埃落定,我有公主和沈世子当靠山,不会有人敢寻我的麻烦。接下来,我只想好好的为自己而活。天高海阔,我想去看看,江大人莫要拦我——”
江潮生看着锦屏。
仿佛透过她,看到那个熟悉的人影。
江潮生的眼睛微微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