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清早,天还没有亮透,西厢村岳府里就热闹起来,离着孩子足月还有段日子的岳西有了临产的症状,这让一向处事不惊的楼夫人都有些慌乱了!
女人生产就是一只脚踏进鬼门关里去,用娘的生死去换孩子的出生,她虽然是有一身医术,可她并不是稳婆,眼睛又看不清,若是单凭着自己的一双手就去为即将早产的女儿接生,她心里也是忐忑的。
“高公公去了多久了?”站在屋里,楼夫人一面任秀珠为自己收拾着身上的衣衫一面问还在门外驴拉磨似的走动个不停的云画。
“也就是一刻的功夫。”云画几步走进来,与秀珠一左一右的扶住了楼夫人,几乎是架着她往外走:“我把当家的扶到床上躺下之后先去给高伯送的信儿。”
“嗯。”被两个丫头架着,楼夫人走得磕磕绊绊,稳婆子住的并不远,她在心里估摸了一下时间,总算是略略的安定了些。
自忖凭着自己的本事,保着女儿和未出世的外孙平平安安的等到稳婆来接生还是没有问题的。
“娘,您别担心……”见从门外进来的母亲脸色都变了,岳西扶着宫女的手想要坐起,奈何肚子一阵抽痛,疼得她咬着唇别过去头去愣是没有起来!
“你顾着自己吧。”楼夫人走到床前侧身坐下,才想去给女儿把脉,她意识到自己的手有些凉,忙把手捧在唇边哈了哈热气。
“这会儿疼了几次了?”松开女儿的手腕,楼夫人侧着头把耳朵对向站在一边的宫女问道。
“回夫人的话,打云画姑娘出去之后到现在,娘娘痛了三次。”宫女紧张兮兮地回道。
楼夫人听得一皱眉。
照着这个疼法,怕是稳婆没有到来女儿就得开始生产了!
沉沉的吸了口气,楼夫人坐在床边慢慢的挽起了两只衣袖,心里已然有了主意。
“云画,你在药庐待过,就在屋里伺候着吧。”起了身,她开口道:“秀珠,去把姑娘们都请过来吧,府里人手少,大伙都得帮把手!”
“嗳!”秀珠应了一声,小跑着出了屋。
“娘,没事儿的……”阵痛过去,岳西缓过一口气,仍旧安慰着母亲:“我这又不是头生了,我自己都不担心……”
“哼!”楼夫人气哼哼地回身脸对着女儿说道:“总是不让娘省心!早就让你留几个婆子在家里用着,现在倒好,连抬个屏风的人都没有!”
“有人!有人!”手里提着楼夫人行医用的药箱进门的心莲忙不迭的接口道:“姑娘们马上就到,再加上秀珠,夫人您就吩咐吧,我们人不少!什么都能干!”
“什么都能干……看把你们能的!”楼夫人指着门口说道:“抬两扇屏风过来,把门窗都挡了。”
“是。”心莲马上应了要走。
“还有!”楼夫人叫住她又加了一句:“门口也得挂上帘子!”
北方春天风大,就是立了春也只是天气暖和了,春风三天两头刮,非得等着杨花和柳絮都吹尽了才能过去。
“娘,这都三月了……您把我这屋里都围成闷葫芦了。”岳西笑着摇头。
“养你的精神吧,不疼的时候少说话。”楼夫人头都没回,自己摸摸索索的出了屋。
闺女大大咧咧不把生孩子当回事儿,她这个当娘的可不能什么都不在乎。产妇着了风得了产后风可是大病……
站在床边的两个宫女对视了一眼,心道:夫人说话可真是……连陛下和娘娘说话都是轻声细语地呢……
两个宫女的表情落在岳西的眼中,她只做未见。
关心则乱,岳西知道母亲是真疼自己,而现在母亲也是真着急了……
堵住了急吼吼跑进院子的锦娘等人,楼夫人倒是压低了声音说道:“稳婆子还没来,娘娘这一胎生的急,你们几个都得帮把手了。”
“婶子,您就吩咐吧!”跑的太急,锦娘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一直手不停的在胸脯上拍打着:“不是还有一个月吗……”
“生孩子的事谁也说不准。”楼夫人摆摆手继续说道:“烧水,准备襁褓,再给沏碗红糖水。谁干什么你们自己分吧……”
“好,这些交给我们就是。”锦娘接口道:“婶子去屋里陪着她吧,有事儿您就吩咐,我们都等在外面。”
岳西这一胎生的急,大伙也跟着一起着急!可着急归着急,岳府上下并没有乱。
一切都是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两套四扇屏很快的被摆进了屋,挡住了房门和窗户。门口也挂上了厚重的隔风的棉门帘,一大碗滚烫的红糖水递到了宫女的手中,岳西的身下也换了装着细草木灰的布袋……
“真是急死人啦,当家的也不知道如何了!”岳西的院子里人们忙得人仰马翻,西跨院里褚慧慧也心急火燎着!
所有的女人都奔了岳西的院子,独独把她给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