箫寒涯这日差事办的较为顺利,回府也不过正值未时。一路行来,总觉得有些奇怪,一时间却说不上来是哪里。于是回头问寒和:“寒和啊!爷怎么总觉着,这府里有些奇怪呢,可一时间,爷却说不上来是哪里奇怪呢!”
寒和在身后,拱手回答着箫寒涯道:“主子!进府的这一路上,举凡那些花草之地,花儿都开得十分娇艳,显见是日常被打理得极好。只卑职看着花下与旁侧的青草,似是被拔秃了。。。。。。”答完话的寒和,心下也是不解。这梁管家,一向治府甚严,不会放任下人如此这般懈怠啊。
“是了,”箫寒涯听了寒和的话,疑惑顿解,“你去请梁管家来书房!若是梁管家忙着,便请他空了。。。。。。”话语未完,便见到梁管家束手在门外,身后一字排开的,是自己的四个活宝侍卫。只是,箫寒涯觉得五个人的神色,均有些令自己深感莫名的奇怪之处。还好,看模样,应无甚坏消息。一挑眉,随手指了指,口中说着:“都进来吧!坐下说!”箫寒涯轻松的坐下。
“主子!如无吩咐,寒和便先行告退!”寒和近些日子跟着箫寒涯,长进极快。
“嗯,也好!这里现下无事吩咐,寒成和寒义两个,现下在相府。你且去寻他两个一处,先守好那吹雪院。你再替爷传句话给燕二小姐,就说爷今日晚些时候,自会过去寻她。去吧!”箫寒涯出言吩咐着寒和。
“是!”寒和应答退下。
箫寒涯环视了一圈屋内已围在自己身前坐下的五人,仿若又回到了多年前在武德司里,兄弟六人齐聚,议论办差事的情景。再望向双目清朗的梁管家,颇为感慨的开口说道:“孝康,爷如今这情形,你自是心里明白的。这里里外外,爷如今都离不得你,务必需得你时时帮衬。是以,便是你而今双目已恢复,爷对外间,却是半个字都不能道的。以免横生枝节,爷无力周全。爷只怕,这昔年武德司追风四郎的英名,永无复起之时,此生终究是爷对你不住啊。爷实不知,该如何弥补于你。你若有何心愿,此刻便与爷说说吧。爷能办到的,自是竭尽所能!”箫寒涯说得动情,目中有隐隐泪光。
梁孝康闻言浅笑,自桌上伸出手,覆在箫寒涯的右手之上,望向箫寒涯开口道:“主子!你我多年兄弟情谊,如此岂不是陷孝康于不仁不义?孝康虽不抵寒风寒雷两个,自儿时便伴你长大的情分,却亦是与你荣辱与共的!便是孝康此生都要活在不见天日的黑暗中,孝康亦从不悔,此生都要在你麾下手足情深、与你肝胆相照的!孝康亦深信,你我兄弟六人,并无一人在意,这不过是浮云的,所谓的武德司六寒之名号!”
箫寒涯闻言,望着梁孝康轻笑。寒风、寒雷、寒雾、寒云四人,亦与梁孝康彼此相互对视,尽皆微笑着。
吹雪院里。日间未时三刻,听了寒和的传信,于是申时便已早早用过饭食的燕映诺,拿着本书,一边在窗下翻阅,一边等着箫寒涯的到来。自酉时等到戌时,再候到了几近亥时,也未能等到箫寒涯过来,燕映诺心下,不由略感怅然。转念一想,箫寒涯怕是被差事缠住了,又想着,或许他明日便忙完了吧,那就定能过来看望自己。于是释怀,收起失落,平复了心情。只见窗外夜已深沉,便让半夏进屋伺候着自己歇下。谁知竟是迷迷糊糊的,在床榻上辗转反侧了许久,仍未能安然入睡。燕映诺此时也觉得有些口干,便唤了值夜的怀夕端杯茶。然后,径自披上衣衫,坐起身子。惺忪着双眼,在屋子里不经意的一扫,却依稀看到屋里桌前仿佛有个人影。燕映诺恐是自己睡眼惺忪看岔了,于是下了床榻,趿着鞋,缓缓向桌边踱步过去。就着昏暗月色,拾起搁在桌上的火镰,抬手点燃了屋里的烛台。
“啊!”烛火映亮屋内的同时,燕映诺也看到了正坐在桌前,支着右手肘,撑着太阳穴,闭目小觑的箫寒涯。燕映诺忙捂住了自己的嘴。
箫寒涯也自三分醉意后的片刻小歇中,被燕映诺的一声惊叫给警醒过来。抬眼,便见到了茕茕孑立、绿鬓如云,立在身前,略带着几分薄嗔,正看着自己的燕映诺。
“诺儿。。。。。。”箫寒涯唤出口的那一刻,心内满满的幸福。
“涯哥哥。。。。。。”燕映诺听到箫寒涯在唤自己,心内满满的快乐。
怀夕想着自家小姐等了箫寒涯一夜,近亥时才肯歇下,怕是心里难过、无法安枕,故此深夜还要唤自己上茶。因此,急急的泡了杯安神茶。见着屋内烛火已点亮,怀夕想着自家小姐恐是起身了,便未出声,只忙忙急急的掀了帘子进来。却在甫一见到桌前的箫寒涯时,也被吓了一跳。继而,怀夕心下愉快了。真好,箫公子真真是个言出必行的人呢,说了来看望小姐,便来了啊。
怀夕搁下了茶碗,瞅了一眼自家小姐。小姐双目含情望着箫公子,看似有些生气啊。嗯,小姐这是,在对箫公子撒娇呢吧。怀夕再瞅一眼箫寒涯。箫公子脸上有明显的醉意,现下两眼直勾勾的盯着小姐,眼光都发直了啊。嗯,箫公子这是许久没见小姐,猛一见到小姐,欢喜得都犯傻了呢。喔。看样子,箫公子还是饮了酒过来的呢。还带些醉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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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夕再看了一眼两人。嗨。小姐啊。您这一味的撒娇,也不顾这夜里,更深露重的,您身上衣衫单薄啊。嗯。箫公子啊。难得见到您有些失态啊。您这一味的犯傻,也不顾这夜里,更深露重的,小姐身上衣衫单薄啊。
怀夕摇摇头。快步前去燕映诺床榻上,取了披风,拿过来给燕映诺披上,系好,再扶着她,走到桌前和箫寒涯相对的另一侧坐下。接着,端起茶,送到燕映诺的手中。触及到燕映诺有些微凉的双手时,怀夕心疼的说道:“小姐,这是安神茶,您先用着!”然后转身对箫寒涯屈膝,行礼道:“箫公子请稍坐!奴婢看您有些酒意,这就去给您取一碗醒酒汤来!”语毕,怀夕也不等箫寒涯答复,复又拢了拢燕映诺身上的披风,便急匆匆的走出了屋子。
怀夕来到自己屋内,摇醒了酣睡正浓的苏木,“苏木,苏木,醒醒!”
苏木正在梦里吃着美食呢,冷不丁被怀夕摇醒,坐起身来,带了些起床气:“怀夕姐姐!”
“别气啦,”怀夕看着苏木的憨相,笑着揉了揉她的脸,“苏木,快些起来吧!箫公子来了,正在屋里和小姐说着话呢!箫公子似是饮了些酒,我且去备一碗醒酒汤给他!你快去烧个手炉,送去屋里,给小姐暖着手!记得再生个碳火炉子,送到小姐屋里去!我今夜就在小姐里屋外间榻上歇息了!”
苏木听完怀夕的话,瞬时清醒,忙不迭的应着,立即起身。怀夕见了,转身便去准备醒酒汤了。苏木按着怀夕的交待,送了碳火炉子和手炉进了燕映诺的屋子里,便向二人行礼,退出。
怀夕很快便把一碗醒酒汤,送进了燕映诺的屋内。再给燕映诺换上了一盏新的安神茶。行过礼,退出,回到了外间,值夜的床榻上。闭目前,怀夕心想,这醒酒汤送进去了,安神茶新换过了,小姐手炉备了,屋里碳火炉子也生了。箫公子这时辰过来,该是卯时天亮前,才会离去的。嗯。小姐这下心下可算是心宽了呢。真好。一阵睡意袭来,打了个呵欠,怀夕翻了个身,拢了拢被子,安心睡去。
苏木忙碌完,回到自己屋子里,一时也没了睡意。只盘了腿坐在床榻上,顺手取过桌几上摊放着的、小姐白日里赏给自己的榛子,津津有味的吃着。瞅了瞅对面空着的怀夕的床榻,却有一刹那的愣神。不知怎的,苏木忽然想起了,日间,自己去给挂在树上的寒雾送茶吃。寒雾从树上飞纵而下,瞅着自己,直笑得嘴都咧到耳根了。饮了一口茶后,寒雾那瓮声瓮气的嗓音,就传到了自己耳中:“苏木,寒小五那个脑子不大好使的,似乎看上京墨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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