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下早朝后,皇帝陛下将未朝华留了下来,劈脸就问有没有找到凤安萱,未朝华很淡定答道,“探子来报,婉柔郡主在数日前抵达玉门关,被都指挥使司的人抓住,太后娘娘命肖安然——”
皇帝陛下兜头一茶杯水泼到了未朝华脸上,脸色铁青怒喝,“玉门关!朕是怎么跟你说的,一定要抓回婉柔,更不能让她往玉门关跑,你现在说她在玉门关!还被母后的人抓住了!”
“臣知罪!”
“你知罪?未朝华,不要以为有母后撑腰,朕就不敢拿你怎么样!不是你不尽力,婉柔能一个人跑到玉门关?”
“臣非在都指挥使司供职,无力追捕婉柔郡主,情理之中”。
“你——”
未朝华看着气急败坏的皇帝陛下怜悯一笑,“皇上既然知道不能让婉柔郡主去玉门关,为何当初不直接杀了她,否则皇上就算能阻止的了一时,能阻止的了一世?”
小皇帝惊慌起来,“朕——”
未朝华笑的更加怜悯,“皇上顾念手足之情不是错,可太后娘娘难道没教过皇上,这世上有所得必有所失?想要两全,谈何容易?”
未朝华一出宫,未欢就迎了上来,一眼看到他脸上和身上的茶渍愕然问道,“将军,这是怎么了?”
“没事,皇上震怒,泼了杯茶”。
未欢惊怒交加,“皇上。他——”
“没事”。
“太后娘娘也不敢如此对将军,皇上竟——”
“一个志大才疏的小儿罢了,”未朝华翻身上马,“凤七王爷正在往玉门关赶,我得通知太后娘娘”。
“将军,还是再给苏少傅去一封信,苏少傅的话,太后娘娘多少能听进去一点”。
未朝华点头,“命宫里的人盯紧了,逼急了只怕皇上会生变”。
“将军放心”。
未朝华打马疾驰而出。等将两封信写好交由亲兵送去玉门关才松了口气。小皇帝与苏凰歌的心结怕是早就结上,否则刚刚不会那么气急败坏,只是不知道能与凤七亲如兄妹的苏凰歌怎会与小皇帝是那般情形,苏凰歌毕竟是太后。等皇帝渐渐长大。只怕——
未朝华想到这又是一阵头痛。小皇帝的品性能力在治世也许能是个守成之主,有能臣良将辅助,不会出什么乱子。当然那些能臣良将的下场他就不敢保证了,可是现在大凤正处于国力衰微之时,不是苏凰歌头上那顶光环顶着,不是那甥舅俩苦心孤诣多年,大凤怕是早就灭国了,小皇帝这样子的皇帝那就是祸非福了,就算是个昏庸**的主,只要有苏凰歌在,那也比志大才疏心高气傲的小皇帝好。
可如今就是这样一个皇帝陛下,苏凰歌还有意无意的放任他对自己的猜忌,未朝华有时候真的很想撬开那位太后娘娘的脑袋看看里面装的到底是什么!
在未朝华焦躁难安时,杨玉楼正丧魂落魄的看着自家慈爱却严厉的祖母,完了,什么都完了,姑姑在去景山后有孕不报,偷偷生下一女,死后却让这个女儿拜当年的旧情人为义父,任由女儿流落江湖,他已经可以想象到世人听到这样的事后的反应,不需要任何理由,不需要任何借口,更不需要什么玉门娇东家的指证,只要这一点,世人的口水就能淹死他杨家,苏凰歌就能翻手间将他杨家压的永无抬头之日!
“楼儿!现在还不到绝望的时候,你祖父最看重的一直是你,如今我与你祖父都老了,杨家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刻,该是你们年轻人挑起担子的时候了”。
“五伯呢?”
老太君淡淡一笑,“你五伯一向最是疼爱你姑姑,当年封后的圣旨下了后,他差点没扯旗子造反,指望他?”
杨玉楼突然想到一个可能性,“奶奶,内奸——”
老太君满是丘壑的脸上依旧是一派淡定从容,说出的话却让杨玉楼惊的魂飞魄散,“我杨家数十年的根基,就是太后娘娘想动也不是那么容易的,所以太后娘娘才会派曲逆侯在玉门关一呆就是九个多月,可就是这九个多月,你可曾见曲逆侯有过半分逾矩之处?如今太后摆出这番姿态,又特特将安萱送到我们面前,多半是抓住了杨家的把柄,而这把柄,不做二想,定然是你那五伯勾结了西楚人绑走了曲逆侯”。
杨玉楼怔然半晌,惨然一笑,“奶奶心如明镜,又为什么多年来一直让五叔执掌杨家大权,让我杨家落到今天的地步?”
杨老太君长叹一声,“儿女都是债,我老太婆又怎能想到从自己肚子里爬出来的竟是那样的东西,不但丝毫不将杨家的安危放在心上,还蠢成那样!他以为凭他那点小伎俩,能做的人不知鬼不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