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时分,姜文柏身边的管事前来禀报:“二老爷和薛二公子出府去了古籍斋,薛二公子让小的告知老夫人,回府时不必等他了。”
洪映蓉闻言,轻轻颔首,姜文柏倒真是个痴迷于书卷之人,难怪与薛仲复如此投缘,结成了忘年之交。
乔氏站起身来,语气中带着几分埋怨:“这好不容易休沐几日,他要么就在府里闷头看书,要么出去也是只逛那些书斋书院,也不知道与同僚们应酬交际。”
因与洪映蓉交谈甚欢,乔氏也不遮掩,坦言道:“老夫人,您是不知道,早几年他还曾有辞官的念头,一从官银署回来,就嚷嚷着要去巴蜀那边开设教场,授业解惑。”
“哦?二老爷竟还有此等志向?”洪映蓉捕捉到了一丝重要的信息,她正愁如何让姜文柏能避开日后生死大祸,心中顿时有了主意。
乔氏还在滔滔不绝,估计这些话在她心里憋了许久,今日总算能一吐为快。
“老夫人,我跟您说的可都是实话,当时那辞官帖子都写好了,幸好我发现的及时,硬生生给拦了下来。”
洪映蓉轻轻点头,缓缓放下手中的茶杯,轻叹了一口气,想着由此及彼,能不能让乔氏改变想法。
“老侯爷在世时,常与我谈及想要归隐田园的打算,”她悠悠开口,思绪似乎回到了过去,“他总说,希望有一天能回到北方的老宅里,山间狩猎,策马奔腾,那样的生活该有多惬意。”
乔氏听洪映蓉谈及往事,静静地坐到一旁,凝神倾听,不敢打扰。
“可我总以为他只是说笑,又加上不习惯北方的气候,所以从未与老侯爷好好谈论过此事。”
“如今老侯爷已不在人世,我每每回想起这些,都后悔不已。若当初我真能支持他解甲归田,或许今时今日也不会落得个天人永隔的地步。”
乔氏闻言,心中不禁一阵怅然,她并非贪慕虚荣、沽名钓誉之人,对于丈夫姜文柏的仕途,虽然有过期待,但更多的是希望他能够顺心而为,过上真正想要的生活。
听到洪映蓉对这番肺腑之言,乔氏心里不禁开始重新考虑丈夫想要辞官教书的想法。
老夫人,”乔氏深吸一口气,凝视着洪映蓉的眼睛,“我明白您的意思,也感激您的开导,我家那位对于官场上的应酬交际,总是显得有些格格不入,若他真是打定主意了,决定辞官,我就陪他一条路走到底。”
洪映蓉听后,眼中闪过一丝赞赏的光芒,乔氏如此深明事理,当真属实难得。
此时侯府的般若堂,一派岁月静好,观言坐在廊下的书案前,心不在焉的临摹了一张字帖,但是写的有些不满意,凝神许久,他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心中仿佛也随之轻松了一些。
含巧拿着鸡毛掸子,正在轻轻拂拭桌椅,看他有些发呆,便停下手中的活计,关切地问:“观言,你怎么了?一整天都心不在焉的,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观言看着含巧关切的眼神,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含巧姐姐,我想跟赵柏大爷一起运粮去边关。”
含巧听了观言的话,霎时间愣住了,但很快便回过神来,面带忧虑:“你想去运粮?这可不是小孩子过家家,那路程可长着呢,而且西境边关最近又不怎么太平,估摸会有不少危险的……”
“我知道老夫人、赵嬷嬷都对我好,可我不想一直待在院子里,我想出去瞧瞧,见见世面。”
观言想起以往种种,他不是被绑着手脚从一个地方被卖到另一个地方,就是被关在戏班的柴房里,透过一角天窗,看着那巴掌大的天空。
含巧看着他坚定的眼神,明白他心意已决,于是鼓励道:“你若是真想去,那可要早点向老夫人、赵嬷嬷说这事,要是运粮队一出发,可就赶不上了……”
说着她轻轻一笑,仿佛想要驱散这凝重的气氛。
“不管老夫人是否答应,我都先帮你把出行的衣物准备好,绣房这些日子正在为府里人缝制春夏两季的新衣,我这就去按你的身量拿两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