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嘚嘚嘚”、“嘚嘚嘚”……
临近黄昏,在荒郊野地的官道上,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而近,只震得路边杏树林的枝干也跟着微微地颤动起来。林中的一群飞鸟显然是受到了惊吓,只见它们扑扇着翅膀“哗啦啦”地冲天而起,在苍茫的天空中盘旋滑翔着、此起彼伏地聒噪不已。
官道上急促地马蹄声也引得林中的几个养蜂人站起身来,好奇地张目四望。
透过杏树枝杈间的空隙,几名养蜂人隐约可以看到不远处的官道上,有三个内侍模样打扮的宫人伏身在马背上,正策马扬鞭,沿着官道飞快地朝前面奔驰而去,在他们的身后,只留下一片尘土,久久都不能消逝。
“曹永,曹业!这有什么好看的?快点收拾完蜂箱,咱们明天好赶路。”说话的是一个留着黑须、用青布裹着发髻的老人,他名叫曹阙,是一名追着花期而居无定所的养蜂人、同时又是擅长于用蜂蜜调制汤药的药师。
此刻,曹阙正站在一辆马车边,慢条斯理地整理着一个驴皮药箱。这药箱看起来有些年头了,表层的驴皮早已磨得油光发亮,而驴皮背带上甚至还有几处裂纹和残破的地方。也许是常年奔波在外、见多识广的缘故,曹阙那饱经风霜的脸上透露出一些淡然和慈祥。
“是,二叔。”那个名叫曹永的中年汉子回应了一声。汉子三十来岁,浓眉阔鼻,身形结实,一看就是常年习武之人,浑身似乎有着使不完的力气。此时的他正卖力地把蜂箱一个个往马车上搬。
汉子旁边的青年却要瘦弱得多,他是曹阙的儿子:曹业。也许是对父亲频繁搬家迁徙的做法感到不满,他干起活来总是显得有些磨蹭和敷衍——这让曹阙感觉颇为恼火,又有一些无奈。
“爹,这里的杏花开得正好,怎么又想着要搬家啊?”曹业不禁发起了牢骚。
“这你还不知道么?二叔一直念叨着血丝流苏,就是想早日找到它。”曹永也有些无奈地调侃道。
“什么血丝流苏?纯粹就是古书上胡诌的,世上根本就没有这种树,”曹业不以为然地回答,“要真有,咱们这些年早就该找到了。”
“胡诌,胡诌什么?”曹阙不满看着满腹牢骚的儿子,瞪着眼睛说道,“这又不是求仙问卦、装神弄鬼的瞎胡诌。这是明明白白记录在古籍上的,他为什么要骗人……咱们现在没找到,不代表将来也找不到!”
“对,曹业,只要我们不停地找,就一定能找到。说不定老天开眼,让我们明天就找到了呢?”曹永的语气中还是略带调侃,接着他又转头询问曹阙,“二叔,我们这回准备搬去哪里?”
曹阙伸手捋着下巴上的黑须,眯眼沉吟起来:“嗯……宋国咱们基本跑遍了,接下来就去郑国那边看看吧,反正这里离郑国边境也不远了。”
“嘚嘚嘚,嘚嘚嘚,”“驾!驾!”
正当曹阙父子三人把四、五个蜂箱叠放在马车上,准备用麻绳捆绑固定之时,远处隐隐约约又传来一阵阵杂乱的马蹄声和骑手们吆喝的声音。
没过多久,大队人马便已飞奔到了杏树林外。一时间便人声鼎沸、马匹嘶鸣,只搅得杏树林边尘土飞扬、喧闹不已。
此时,就连曹阙也禁不住踮起脚、伸着头,好奇地朝官道上观望。
这一次人数比较多,足有二十多匹骏马一同在官道上飞驰着,从骑手们的装束来看,其中有官吏,也有带刀的护兵,看起来似乎来头不小。
大队人马根本没有注意到杏树林中的养蜂人,他们只顾着甩动马鞭,急火火地驱赶着坐骑呼啸而过。这情景,让人隐隐地嗅到了一丝紧张和不安的气息。
“今天这是怎么回事?咱大宋国该不是发生什么变故了吧?”曹永手搭凉棚望着远去的马队,自言自语地嘟囔着。
“什么变故不变故的?新主刚刚登基,各方势力自然要争权夺利,互相倾轧。弄不好,可能连性命都保不住,这是常有的事。”曹阙缩回头,重新弯腰整理着自己的药箱,一边淡淡地回应。
“还是做咱们老百姓好,没有这些尔虞我诈,也不用争权夺利,”曹业忙着用麻绳捆绑蜂箱,也忍不住发表感慨,“这么一对比,我觉得咱们还是寻一个村落安心的养蜂熬药、治病救人,倒也是蛮逍遥自在的。”
“逍遥是逍遥,就是有些平淡。”曹永接过话头,同时也手脚不停地协助曹业把蜂箱固定在马车上。
“平淡一点不好么?不折腾,也不用劳神,简简单单地过日子,其实也不错。”曹业连忙反驳。
“话可不能这么说,”曹阙直起身来,顺手把驴皮药箱斜挎在自己的肩膀上,忍不住打断儿子的话,“好男儿志在四方,你年纪轻轻的,怎么能消极避世、甘于平淡?”
“呵呵,志在四方……爹,你的志在四方就是四处钻树林子吗?”曹业撇了撇嘴,忍不住冷笑一声。
“你混蛋。”曹阙忍不住骂了一句,这个毛头小子时不时跟自己顶嘴,有时候真的挺让他生气的。
“好了曹业,二叔是希望你能有出息,青出于蓝胜于蓝。长辈对晚辈抱有这样的期待难道也有错吗?”一旁的曹永见他们父子俩拌嘴,连忙打起了圆场。
曹业闻言,忍不住偏头白了曹永一眼,不想再搭理他。接着他便自顾自地坐上马车,一挥马鞭大喝一声:“驾!”
喜欢赤眼狼兵请大家收藏:()赤眼狼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