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遐年负手而立站在书房的窗前,沉默的看着外面一树灿烂的海棠。徐惠品小心翼翼的抬起眼帘偷看了他一眼,心里不停的敲着鼓,像是小时候做错事一样慌乱。
最近不知道怎么,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徐惠品不得不一再小心,可是今早还是差点中了郁羡吟的圈套。她一想起来,心里就恨不得把繁枝那个丫头千刀万剐。可怕的不是真正的敌人,而是潜伏在身边看似是同盟者的细作!
“你又在想什么把戏?”郁遐年回过头的时候,恰好看到徐惠品眼中那一闪而过的杀意,心中不禁骇然,“惠品,这么多年过去难道你还是放不下当年的事情吗?你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的伤害羡吟呢?她毕竟只是一个无辜的孩子!”
“老爷,妾身并没有想伤害三丫头,这么多年妾身对她……”
“够了!”郁遐年不耐烦的喝止住她的话,“惠品,我郁遐年在半生戎马,杀敌无数。战场上那充满杀意的眼神我见得太多,你以为你能逃过我的眼睛吗?”
徐惠品浑身一震,“老爷,妾身真的没有啊!今早是繁枝那丫头告诉妾身三丫头一夜没有回来,妾身担心所以才去看看,若是她不懂事败坏了将军府的名声。妾身就算活着,也没脸见您啊!”
郁遐年悲痛至极,“那你为何还要说是管家通报你羡吟不舒服?徐惠品啊徐惠品,你现在真是满嘴谎言,我到底应该信你哪一句?还是什么都不该相信?”
徐惠品一怔,颓然跌坐在地上,“老爷,妾身不管做过什么,但是对您是一心一意,从未有半点虚假。若妾身不是为了老爷好,即便是天打雷劈,妾身也没有任何怨言!三丫头不是妾身生的,我若说我们两个亲如母女,必定是让人觉得虚情假意。可是试问这么多年,妾身即便是亏待了她,却也从不敢做任何不利之想。”
徐惠品泪流满面,神色狠厉,“老爷,若是觉得妾身心怀恶毒之念,那不如就让妾身死在这里,以表清白吧!”
“你这是做什么?”郁遐年不耐的叹了口气,“徐惠品,当年你是多么温柔娴淑的人,即便是我娶了孟姜,你也心甘情愿的跟着我这么多年。怎么临了临了,儿女双全的时候就非要弄成这个样子呢?你仔细数数我们还能活多少年,怎么就不能放宽心,对待孟姜的孩子呢?”
“那是因为老爷的心里只有孟姜!”徐惠品哭诉,“试问老爷的真心,自从见到孟姜之后,可还记得妾身呢?妾身才是和老爷您青梅竹马,立下婚约的女人那!”
“你说我心里没你,可是我书房周围种的都是你喜欢的海棠。你说我并无真心,可是我远赴沙场鸿雁家书,第一句话总是问你好不好。你说我移情别恋,可是这么多年过去,将军府主持中馈的女人又是谁?”郁遐年悲叹,皱起眉头,“惠品,若非我带你如此,你和其他姨娘妾室又有何分别?你如何能风风光光的站在人前,光华耀眼?”
徐惠品跪在地上,捂着脸嚎啕大哭……
花园之中一片灿烂,郁令仪优雅的坐在凉亭之中刺绣。一旁的颦儿笑吟吟的看着那一副山河秀丽,不住嘴的夸赞,“小姐的女红可真好,瞧这针脚多细致。任是谁也绣不出这么好看的来了……”
“颦儿!”令仪有些不悦,但却依旧保持温柔得体的姿态,“这些话你都说了好几遍了,我的耳朵都听出茧子来了。这些花以后切莫再说了,免得让人笑话!”
颦儿撇了撇嘴,“是,小姐!”
站在回廊花草深处的六夫人乔娟缓缓走出来,听到了刚刚那些话不由粲然一笑,“大小姐真是好性子,若是换了别人,恐怕早就高兴的要飞起来了!”
郁令仪拿着绣针的手一顿,斜睨了她一眼,也没起身,“原来是六夫人呀,这几日好像都没见到你,我倒是有点不习惯了。从前你可是都在娘身边寸步不离的,如今……”郁令仪不由一笑,“倒是也身着绫罗,头插翡翠了!”
乔娟心中虽有不悦,但面上却还是谦逊的笑容,“大小姐说的是啊,这突然离开二夫人身边,妾身也有些不习惯呢!不过好在都在将军府里,年年岁岁朝夕相见。”乔娟站在郁令仪身后仔细看了看那一副秀丽的山水,“也难怪颦儿紧着夸赞大小姐的女红,这副秀丽山水也只有大小姐这样的开阔心地绣的出来了!其他姑娘也不过是绣个花啊,鸟啊的,好没意思。”
“六夫人过奖了,我也只不过是闲来无事而已,比不得六夫人整日跟在五夫人身边忙前忙后!”
乔娟了然一笑,别有深意的垂下眼帘,“其实五夫人近日一直忙活着灵山雅集的事情,妾身一心想着大小姐要穿什么样的好看。生怕旁人准备粗心大意,坏了大小姐您的美貌。妾身是过去帮忙的!”
“哦?”郁令仪心中虽然不屑与她这样说话,但一听到灵山雅集,便也不禁问了句,“那到底给我准备了什么呢?”
乔娟为难的摇了摇头,一阵惋惜,“啧啧啧,若是大小姐不问,妾身还真不觉得惋惜。可是这一提起来,妾身就头疼的很,左看右看啊,这五夫人办事果然不如二夫人靠谱。那些东西每一样能配得上大小姐您的!”
“嗯?”郁令仪蹙眉不悦的仰头看着乔娟,“竟然没有一样能入得了眼的?”乔娟跟在二夫人身边,好东西和大场面不是没见过,若是她都说不好,那自己就更不用说了。
郁令仪冷哼一声,“那她是想让我在灵山雅集上出丑吗?三日之后便是正日子了,她现在还没准备好,不是诚心拆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