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雪盛轻轻缓缓的笑了,拿起一双绣鞋看过鞋底一点磨损也没有,看来这是阿秀留着过年才穿的新鞋,她它摆在地上,说:“因为入冬了,天越来越冷,如果她不走,我怕夜里睡着会着凉。还有,从今个儿起你改名叫小甘吧,阿齐我听着……只有饱腹感没有亲切感。”
腊月月底,新年前三天,梅语嫣带着她的十里红妆浩浩荡荡的在临州婚嫁史上添了一项新的纪录。可再多再好的嫁妆也罢,终是只能从侯爷府的侧门抬入。
转眼大年三十,各院张灯结彩满堂新,识字的主子都把自己手写的春晖贴在了门口,大红倒福也是必不可少,更可笑的是有个贪财的姨娘偷偷在房里贴了个倒财,准备把积蓄了一年的银两赌在今年的麻将台上。
一大清早,奶妈就拉着梅雪盛拜了灶王,梅雪盛不信这一套,奶娘三催四请后才从暖和的被窝里爬了出来。
拜过灶王,奶妈在她的梳妆台前摆了几盒脂粉让她好好打扮打扮,奶妈则和改了名字的小甘开始大扫除。
梅言比赛多多,偶尔也会接演出通告,所以她自认为自己很会化妆。研究了好一会儿各样东西的用途,对着模糊的铜镜好一会儿才把粉往脸上扑匀,梅雪盛的眉毛生得很好,于是她用眉笔小心的给自己画了眼线,她是不了解古人是否画眼线,反正她画了。抿上口脂扑一些腮红,一转眼再认真看铜镜时发现,不防水的眼线竟然都花了,上下晕开活活的成了熊猫眼。
一气之下她一鼓作气卸了所有的妆,素颜配着精致的首饰也略感违和,便也把首饰脱了下来,换了一身浅粉的衣裳,这迎新的装束就算好了。
做完这些她开始无聊地在房里研究乐谱,午饭时奶妈进屋一看,发现她妆一点没画就罢了,反而比拜灶王的时候更素了,心里有些恼。
不是她奶妈卖瓜自卖自夸,逢年过节家中女眷们从来没有人喜欢坐在梅雪盛的身边,倒不是嫌弃她身份卑微,而是只要略施淡彩的梅雪盛就足以让所有女眷无颜色。
奶妈劝她重画,说什么过年就要有个过年的喜庆样子,可她就烦这一套,明明好好的一个年,时间却都浪费在了这些无谓的琐事上,也跟着赌气的打翻了所有的胭脂。
下午的时候梅大老爷带着几房人和一群子女家眷把祖宗的牌位拿出来挨个地了一遍,拜完之后也到了年夜饭的时间。
又一个习俗惯例作祟,也不顾大家拜了两个时辰祖宗的饥肠辘辘,愣是放了一万枚的响炮,寓意今年又是完美的一年。
这是梅雪盛第一次看到了她所有的兄弟姐妹,上台吃饭时她想起梅语嫣说过的一句话,男女七岁不同台,果然,年夜饭上也是男女桌分开。
当然也有例外,梅老爷的身边就坐着一个年龄不大的少女,据说那是梅大老爷的心头肉,他最疼爱的女儿,梅老爷恨不得把她拴在裤腰带上,今天拜祖先的时候梅雪盛“有幸”与她擦肩而过,没想到竟然又是一个熟脸,想到前世那个总是被她死死压在第二的位置而总是找她麻烦的冉小琴,她心里暗暗的笑了笑,没有让人发觉。
梅家也面临着一个很不幸的尴尬局面——阴盛阳衰,虽然男桌是坐满了人,可是真正大房梅老爷的直系男丁也不过四人。
女桌就不一样了,光是大房的姨娘就有六人,女儿更是不用说,满满五大桌花枝招展的人儿,而她梅雪盛就只坐在了最暗的地方,且整个上下最新的就是她脚上的那双绣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