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袭玄黑水纹暗金袍,腰束皮革嵌玉带,头戴乌黑纯阳巾,上面横插一支细长墨玉笔,将夹杂灰白的头发,收拢的一丝不挂。
清瘦的面容之上,双眉斜飞,眼神犀利,正用严肃的表情,直视着李大狗。
等待着他的回答。
沉默了两息,李大狗只好硬着头皮,回复老者道:
“弟子见柳师叔骑鹤而下,一众师兄师姐躬身迎接,深感阳山不愧为名门大派,弟子尊师重道,师长讲学成风,于是心生欢喜,故此而笑。”
“嗯,本性倒也不坏,不过……看你言辞浮滑,举止轻佻,想必是在江湖之上自恃武力,以致入门之后依旧放浪形骸。
呵,是你这般性子的人,不吃点苦头,是记不住教训的,以后跟着不平,好生读书修炼,未必不能成为一块美玉。”
老者对他的回答还算满意,双手倒背,微微颔首。
是与不是,李大狗当然只能听着。
许是态度过关,老者放过他后,目光在规矩侍立的朱权身上稍作停顿,最后落在了中间的路不平身上。
严肃古板的面容,瞬间变得柔和许多,就连眼角的褶子,都多了起来。
呵呵笑道:
“小路有好些天没来这里了,最近在读什么书?”
路不平行礼作揖,道:“回禀师叔,弟子每日都在诵读《道经》和《清净经》,也开始粗看《南华经》。”
老者抬手捋须,甚是欣慰的道:“修炼之初清静为要,你能每日诵读不辍,做的很好……《南华》乃顺天无为之作,粗看之后,还需多花一点时间仔细研读,方能明白其中道韵。
所谓顺天无为,顺天在前,无为在后,是以无为而作有为也,非是随波逐流,袖手天下。”
“多谢师叔教诲,弟子谨记于心。”
路不平认真点头。
“嗯……”
老者微微颔首,显然对他的态度十分满意,然后话题一转,道:
“听说旬月之前,你从典藏阁里,借走了一卷《云纹篆体真意解》,这是打算研读云篆文么?”
路不平斟酌了一下词句,摇头道:
“师叔明察,弟子确实借了一卷《云纹真解》,不过,并非自不量力,打算独自研读云篆文字。
而今弟子对如今修仙界中,通用的古篆文字,也算认了七七八八,然而,弟子在看各种经文秘典的释义之时,常会遇到同样的文字,因为着书之人的不同,释义出的内容偏差颇大,有些甚至互相矛盾。
犹记得初学古篆文时,师叔曾言,‘云篆非字,乃天地纹’,如今修士之中流传的古篆文体,只是列位先贤对它的解义,然而,天下并无万世法,每个人在修炼期间,总会有不同的见解,随着修为渐高,差别自然更大。
甚至如掌门那般,想要留下一道直抵天人境的功法神通,而今的古篆文字,已经很难直书其意,非得用云篆文,方能尽显真谛。
弟子当然不敢以自己的浅见薄识,怀疑先辈释义有误,只是有些疑惑始终难解,便想着追本溯源,或许会有适合自己的体会。
如此,弟子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还请师叔指正。”
言罢,弯腰执礼,作洗耳恭听状。
老者初听之时,还不以为意,等路不平说完之后,便看到他眉头越皱越紧,双脚不知觉间,在檐下来回踱步,好似遇到了什么重大难题。
眼光几次扫过一脸恭敬,等着他指点的路不平,嘴角动了动,还是没有随意开口。
李大狗见此,不由大惊,有一百个疑惑想问路不平:
‘这家伙读书这么厉害的吗?记得之前我对道家经典,并没多大兴趣,《道德经》八十一章,也背不出两成。
这家伙脑袋里的出场配置,真的和我一样吗?
刚才还说这厮装了一把大的,莫非都是实话?’
只见老者又自踱步两个来回,终于对路不平挥了挥衣袖,道:
“你先起来吧……”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