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露元年二月十七日辰时,晴,碧空万里无云,天热得紧,太阳方才升起,大漠里已是热浪袭人而来,在这等天气下赶路,无疑是不是件令人舒爽的事儿,奈何大食军却没得选择,在主帅叶齐德?伊本?阿布的不断催促下,只能是疯狂地打马狂奔不已,这一赶便又是数个时辰不得歇息,人马皆已是乏得紧了,好在总算是按着行程赶到了天荒山的附近。
天荒山,位于大漠深处,虽名曰天荒,但并非寸草不生之地,而是座横亘五百余里的绿色山脉,尽管山上都是些低矮的灌木丛,可却是大漠里难得一见的绿色景观,这一切只因此山挡住了南下的湿润空气,雨量比起大漠其余各处来说,要丰沛了许多,加之山中多泉眼,乃是走兽聚集之地,只是因着孤悬大漠深处之故,除了偶尔经过的商队之外,几无人烟。
“全军止步,列阵,列阵!”
尽管天荒山上去一派的宁静,似乎无甚不对之处,然则叶齐德?伊本?阿布却是不敢大意了去,哪怕心中焦躁无比,急着想去救出被困的穆罕?阿里?肯扬所部,但却并不敢直接冲进山中的峡谷,怕的便是唐军可能的伏击,有鉴于此,在离山还有里余之地,他便已喝令全军收拢了奔散的队形,列阵之余,也没忘了朝山上以及峡谷处派出游骑,以探明实情。
“师长,贼子很谨慎啊,这一战怕是不好打了!”
半山腰处,趴在萧三郎身边的第一旅旅长万成河一见到大食军行事如此谨慎,眉头可就不免微皱了起来,有些感慨地朝着萧三郎咕囔了一声。
“将那些个游骑都打发了!”
萧三郎根本没理会万成河的感慨,手持着单筒望远镜细细地观察了好一阵子之后,不动声色地下了令。
“好叻。”
万成河本就是个乐天派,尽管口中抱怨此战不好打,可其实却并无半点的畏难心理,这一听萧三郎下了令,乐呵呵地一笑,爽利地答应了一声,猫着腰,沿着壕沟便跑向了前沿阵地。
“呯,呯……”
大食军游哨小队显然都是久经沙场之辈,战术动作相当的熟稔,先是策马在山前转悠了一阵,又派出小股部队入山谷巡查,接着又派了数支小分队下马上山,搜索得分外的仔细,不多会,便已接近到了山腰处的唐军第一道壕沟处,到了这会儿,大食游哨的运气也就用光了,但听一阵炒豆般的枪声响起,正哈腰向上搜索前进的大食游哨登时便倒下了大半,剩下寥寥数人吓得丢下兵刃,连滚带爬地逃下了山去。
“报,殿下,山上有唐军埋伏,具体数量不详!”
山腰处的枪声一响,原本尚在山脚下逡巡的大食骑哨们自是不敢再在险地多加逗留,也不顾上山弟兄的死活,疯狂地打马便冲回到了中军处,急慌慌地将军情禀报到了叶齐德?伊本?阿布处。
“嗯!”
原也无须骑哨前来禀报,早在山腰处枪响之际,叶齐德?伊本?阿布便已知道了答案,自不会对骑哨的禀报有甚兴趣可言,只是淡然地挥了下手,不置可否地轻吭了一声,便将前来报信的骑哨军官打发了开去。
“侯赛因,你怎么此事?”
打发走了骑哨之后,叶齐德?伊本?阿布并没有急着发布命令,而是沉吟了片刻,将目光转到了侍立在侧的默罕默德?苏本?侯赛因身上,探询地问了一句道。
“回殿下的话,末将以为唐军此举恐另有埋伏,似不宜强攻,不若绕山而过,直趋山后,唐军纵使在这山中有再多的诡计,也断无可施展处。”
默罕默德?苏本?侯赛因可是真被唐军的犀利火器给打怕了的,这一见山上把守的又是火枪部队,心中惧意早生,但却绝不敢在叶齐德?伊本?阿布的面前表露出来,这便委婉地出言进谏道。
“殿下,万不可如此,此山横亘数百里,我军若是绕山而走,须得多费两日的时间,待到那时,肯扬大人所部怕是早已被唐军所灭,我军纵使赶到,又有何意义可言!”
默罕默德?苏本?侯赛因的话音刚落,不待叶齐德?伊本?阿布有所表示,一名身材壮硕的大胡子将军已从旁闪了出来,高声反对道。
“哦?那阿卜杜勒将军以为该当如何才是?”
这一见站出来反对的是军中第一悍将阿齐兹?伊本?阿卜杜勒,叶齐德?伊本?阿布的眉头立马便是一扬,但并未就其所言进行点评,而是不紧不慢地追问了一句道。
“殿下,末将以为当战,此山地势虽险要,却无可供骑军隐蔽处,足可见山上唐贼只有些步兵在,据肯扬大人昨日来信可知,唐贼主力都在山后数十里之遥,纵使赶了回来,也无法对我军发动突袭,是战,我军已处进攻可退可守之两宜境地,若能攻下此山,则可确保救出肯扬大人所部,就算不能克之,我军要退走也不难,既如此,何不拼力一试!”
阿齐兹?伊本?阿卜杜勒虽以武勇著称,但并非一味蛮勇之辈,在军略上也颇有些能耐,一番话说将下来,倒也将敌我之势分析得头头是道。
“殿下,您就下令罢,我等愿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