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阳看着被林香搀扶着走来的妇人,有些意外,微微躬身,道:“夫人好。”
林香的面色不是那么自然,对着景阳眨眨眼,想说些什么,但是看着自己母亲铁青的面色,还是低下了脑袋,什么话都没有说。
原本脸色就难看的妇人,看见景阳后愈发来气,怒声道:“好什么好!”
“你说话好好说不可以吗?”原本面色有些慌乱的冻儿,听见妇人说话的口气顿时来了气,明明很小,但是那一脸认真的样子和不可小瞧的威势,偏偏给人一种趾高气昂的感觉。
“冻儿。”景阳侧过头,轻声呵斥道。
冻儿生气地侧过脑袋,不说话。
“这个丫头好没有教养!说话好没有礼貌!”妇人颤抖着身子,一脸的怒气。
“冻儿他……”
“你给我住口!”妇人厉声打断了景阳的话,比先前还要愤怒和大声的声音让林香都不由颤抖一下身子。
“自己都是个没教养的种!还准备帮她解释?”
恶毒的话语让整个庭院瞬间安静。
死一样的安静。
就连不远处的侍卫丫鬟,都彻底惊愕住了。
一向文雅的妇人说出这样的话?
妇人是真的愤怒,不是真切的恨意生不出的愤怒。
那是她对于景阳恨到骨头里的恨意,她看到景阳就好像看到了娘家人无数次对她的讽刺,说她连自己夫君的心都捆不住。
就像看到街头无数人看向她的戏谑目光,背后的谈笑。
就像看到那个她从未见过面,却跟她夫君有过苟且之事的贱女人。
十年里,她受到了太多的嘲讽,她以为她和平恩爱的生活,正是因为突然钻出的这个私生子而被彻底打破,她的骄傲和自尊,被践踏得血肉模糊。
她的身躯难以抑制的颤抖着。
景阳深深低下头,拳头却不由自主的握紧,元气在丹田里汹涌。
他一直想着避开这位妇人,他也一直是这样做的,之前也见过几次,感受得到敌意,不过一直没有过谈话,今天算得上十年里最近距离的一次谈话,但是听到的却是辱骂,涉及父母的辱骂。
今天的这句辱骂,让他很生气。
他尊重这位妇人,因为将心比心,他可以想象得出她的心理感受,可以理解她的恨意。他知道这身份的一切都是假的,所以有更多歉意,因为他让这位妇人无辜受痛苦。
但是他身体里流淌的是大寅轩氏的血脉,是皇族的血统。皇,至高无上,挥斥方遒,一身之下万人臣服。这样当面的涉及家室的恶毒辱骂,挑衅的不单单是个人,也挑衅的是一个皇室的尊严。
景阳生活在市井,生活抹去了他的傲气,他的尊贵娇贵,但是改变不了他身体里流淌的血。
他的父皇母妃都已然飘然离世,自年幼开始,他心里就一直思恋痛苦回忆懊恼。
无论当年他们犯了什么错,但是他们都已经死了,对他而言,他失去的不是什么大寅皇帝和大寅圣妃,而是父母。
他们在他心里一直位于最神圣的位置。
妇人的辱骂,是对他内心最神圣领域的亵渎侮辱。
所以他真的很生气,很愤怒,不亚于妇人刚才辱骂时的愤怒,即便他知道妇人辱骂的本意并不是在侮辱大寅皇室,他也无法谅解的愤怒。
整个人的气息都出现了不稳定。
“景……景阳哥哥?”林香紧张且担忧地看着明显不对劲起来的景阳。
妇人始终是妇人,还是被吓到了几分,仍然壮胆道:“怎么?还准备动手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