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事,这么急?”“之前你让我查平西侯,还有陈李朗跟平西侯的关系,前面我给你查到了钱库的事,后面那个,我今晚才查出来,也着实是太隐蔽了,几乎错漏。那陈李朗表面和平西侯没任何联系,但实际上,平西侯所得的钱财,几乎都是陈李朗经手的。”“嗯,我知道。”李康还想继续说,被他平平淡淡的一堵,差点没将他的话全堵上,讶异,“你知道?什么时候?”“刚刚确定的。”那避暑山庄是陈李朗的,实际却并不是,真正的主人,是平西侯。他又说道,“我还要劳烦你一件事,这件事事关重大,如果做好了,你的地位,至少要比现在晋升三级。”李康笑笑,“我如今已经是四品官了,难道还能封我个一品大臣。”“能。”苏云开定声道,“功勋,荣耀,恩宠,都会有。”李康听得喉咙微干,如果是别人说的,他就当笑话了,可偏偏是苏云开说的,还是这样严肃的模样,“你、你当真?”苏云开并不答,只是问道,“你帮不帮我查?”李康挤出笑意,“若真能平步青云,就算是要掉脑袋的事,也可一搏,你只管说,我定会替你做。对了,你说那话之前,我还有一事要告诉你。”苏云开明白他的性格,是怕自己说完后,就火急火燎的跑去办事,连正事也忘了说。“这几日总有个姑娘在刑部门口转悠,鬼鬼祟祟的,却不进来,衙役一出去她就躲。”“什么时候开始的?”“好像是找到白影的尸骨之后。”李康想了片刻说道,“但白影的尸骨找到后,消息并没有外传,应该没外人知道的。”他说的没错,老百姓是不可能知道,但既然是个姑娘,那就不会是衙门里的人。可消息不曾外传,便有可能是官家女眷。女眷……他忽然想到一个可能,“我知道了。”见他轻易就听入了耳,也无其他分析,李康这才道,“那就说说你要我做什么吧。”&&&&&刑部门前如其他衙门一样,都放置了两尊狴犴。一大清早,衙役便出来清扫门口尘土,打扫得干干净净。苏云开靠在刑部墙壁一侧,等着那徘徊刑部门前的姑娘。等了半晌,就在他以为她不会来的时候,忽然那隐蔽巷子中,露出一截裙摆。等衙门有人出来,那人又退回巷子。衙门门前无人,她又出来,影子斜照一旁壁上,恰好能看见她的发饰。从投影来看,那姑娘未挽发髻,更证实了苏云开心中猜想。他不再藏身,大步往那边走去。似乎是听见了声响,那影子快速退后,等苏云开到了巷口,只看见一抹俏丽背影,他喊道,“姑娘留步。”那姑娘停了停步,又继续往前走。直到听见背后追来的脚步声靠近,才回过头去看,眼有惊恐,片刻又厉声道,“登徒子,休要惹我。”苏云开没想到她这样胆大,哪怕有些害怕,却仍是颇有气势,他站得稍远,直接将腰牌递上,说道,“在下苏云开,在礼部为官。”那姑娘打量他几眼,看清那腰牌,才试探问道,“可是江州苏家?”“老家的确是在江州。”“我知道苏家。”那姑娘这才卸下警惕,“我听说你身体抱恙,连圣旨都不接,在家静养,可我看你……分明好得很,你这是欺君。”苏云开将腰牌收起,平静说道,“这些事寻常百姓不会知晓太多,但姑娘却说得头头是道,我猜的没错,你果然是官宦人家的千金。”那姑娘脸色微微一变,却也没慌张,“是,家父府衙任职。”“府衙……所以姑娘是在府衙认识白影白捕头的么?”那姑娘猛地怔愣,方才的镇定全然不见,面色唰地惨白,“你说什么?”苏云开心中轻叹,“我想姑娘就是白捕头生前心仪的姑娘,并且在他失踪后,你还托人送了一包银子给他的妹妹吧?”☆、山洞骷髅(十二)山洞骷髅(十二)看着对方的一瞬讶然,苏云开心中已无揣测,唯有肯定,“果真是你。”那姑娘动了动唇,最后还是没有否认,“你怎么知道?他和我的事,只有我们两人知道,送银子的事,也只有我自己知道。”“白影生前曾在家书里提过你,虽然没有说出姓名,但我想,送钱的不是他的同僚,他又非开封人,那能拿得出那么多银子的人,身份肯定不低。而且那包裹银子的帕子上,白影的妹妹曾说有香气。比起男子来,更像是个姑娘所送。”“可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刑部的人发现有人近日在衙门前徘徊,却不进去。我猜想可能会是那位姑娘,所以就来了。”她咬了咬唇,“你找我做什么?”“我想找到杀白影的凶手。”闻言,姑娘的双眼已然被泪淹没,微微一动,便从面颊滚落,“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那一个月里,他一直很忙,我们没有见几次面。最后一次见,他说他很快就忙完了,可是没想到……一别到如今。”苏云开轻叹,一别几年,却还是不曾相忘,如果当年白影没有……他阻断了思绪,有些事想得越多,就越觉得遗憾。看她的年纪,已经二十出头了吧,可发髻未挽,那就还未成亲。等了那么久,却等来一具尸骸,“你总徘徊在这里,是想进去见他么?”她摇头,末了又道,“想……但我不敢进去。”“为什么?”她默然许久,才抬头笑笑,眼里的泪似随时要掉落,“我下个月就要嫁人了。年纪大了……爹娘总被人说闲话,熬不住了。”苏云开微微一顿,心中更觉遗憾惋惜,“白影他会为你高兴的。”他看着这姑娘,说道,“他喜欢你,当然愿意看着你过得好。你过得不好,他又怎会开心。”姑娘一怔,眼里的泪轰然崩塌,大颗大颗滚落,几乎无法站立。她紧紧咬着唇,害怕自己哭出来。她忍得双肩颤动,不能说出一句话来,许久才道,“苏大人可以……帮我进去和他道别吗?”苏云开轻轻点头,“我会的,以后你别来了,让人看见,终归不好。”姑娘泪流不止,不愿点头,最后还是答应了。苏云开又暗暗叹气。等她平复了些,苏云开便送她离开,自己折回进了刑部,完成那姑娘的交托。李康听见他来了刑部,直奔过来,在停尸房便说道,“你装病抗旨,这事圣上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你做得太过明显,连圣上也不好护你。”“李兄,我交付你的事,现在如何了?”“已经向圣上请求清查,只是……我上奏过一次,被圣上驳回,只怕要联合其他大臣,亦或我再去请安国公进宫觐见。”苏云开看着静躺在木板上的尸骸,不过五年,尸骸已全无血肉,当年的剧毒到底有多毒,可见一斑。他越看,心中怒火就越是冲天而起,“我走了。”李康急得跺脚,“我们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平西侯不会不知道,你要是再这么招摇,你会死的!”如果做诱饵能够引蛇出洞,苏云开倒觉得是好事。他从刑部回到家,却见大门敞开,下人往巷子张望,一见自己就急跑过来,“少爷,宫里又来人了,刚刚走,老爷让您赶快去书房。”苏云开没有留步,往家中书房过去。刚敲响一记门声,就听见里面人让他进去。苏顾见儿子进来,示意关门,又将一道手谕递给他,苏云开一顿,“圣上又要我走?”苏顾眉头微拢,声调轻缓,“圣上让你走,是为了保你,他已经知道这件事的利害干系,如果你继续留在开封,反倒是不利于大理寺刑部查案。”苏云开微顿,“圣上知道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