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自然不用回了,富人的好处就是,什么事估计都有人代办了,第一站是水上人家酒店,在湖畔,到时早预订好人,吃饭时就他和上官嫣红俩人,而上官总是那么心事重重的,大兵都没敢多问。
于是这顿精致的菜肴,闻名的一鱼四吃,大兵根本没吃出什么味道来,远不如民工工地上那大烩菜吃得香。
吃完饭,该最重要的一站了,回家。
家是什么样子?大兵有点懵,记忆是碎片化的,他根本拼不起来,上官嫣红像教小孩似地教着他:“……住的地方在四环,上望路,麒麟山庄12号,车丢了,保险公司还没赔付下来……明后天吧,让刘茜去陪你办辆新车,就奥迪,不要太张扬……从家到公司要过四个红绿灯,有十七公里,明天我先让司机接你,过几天,你得学会自己上下班。”
“嗯。”大兵应了声,好奇问着:“我家有什么人?”
“就你一个人啊。”上官嫣红道。
“就我一个人?难道……没有亲戚,也没有女朋友什么的……哎对了,我是单身吗?”大兵问,现实太残酷了,这么富有还是条单身狗。
“对于你这样的,曾经自诩撩妹无往不利的,你觉得会有固定的女朋友吗?”上官笑着道。
“那我家人呢?难道我就是孤孤单单的一个人?”大兵突然觉得,曾经顾总的生活,未必像想像中那么美好。
“你父亲在里昂,法国……其他的,我就不清楚了,慢慢想吧。”上官怕大兵受刺激,没有再多说。
就说也白说,大兵挠着脑袋,郁闷地自言自语道着:“我连我爸也没印象了,这可该咋办。”
上官噗声笑了,猛地觉得这笑声不合时宜,她赶紧憋住了,放慢了车速,打开了音乐,过了好一会儿才安慰道着:“从军,忘了这些尔虞我诈和勾心斗角,未必都是坏事……你沉缅于纸醉金迷太久了,就即便不失忆,恐怕也快迷失了……知道你下落在洛宁,我就迫不及待去了,可我越来越觉得,好像办了一件错事。”
“想起来终究还是要回来的……哎嫣红,你说什么尔虞我诈,勾心斗角,是指咱们公司吗?”大兵问。
“对呀,穷尽心智也就勉力维持,现在你这样了,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你不要自我感觉太好啊,你是职业经理人的身份,说白了,就是高级打工的,估计会被踢出局。”上官嫣红道。
对于这个大兵倒不介意,当民工的竞争比这个更残酷,感冒发烧休息一天都要扣工钱呢,不干活自己没有什么钱,只是,他有点失落地道着:“唉呀,我还以为公司是我的,我是个老有钱的人呢。”
“法律意义上是你的……哦,看来你把和蔡总的协议忘了。不过你还是比大多数人有钱。而且比大多数会花钱……”上官嫣红说着时,车驶进了小区,被保安拦下来,车窗一摇下,大兵这张脸几乎就是通行证了,那保安瞅见了,笑着敬了个礼,把车请进去了。
“这就是有钱的好处,会享受到无处不在的尊敬。”上官说着,车一拐,直驶到一处别墅的门前泊定,太阳能的草地灯亮着,铁艺的栅栏,几处怒方的栀子花丛,一块草地,和记忆中的家,吻合了。
“这是我买的?”大兵激动地道,打地铺的日子可没想过今天。
“租的,公司付款,你早把买房子的钱挥霍了。”上官笑道,递给他一个纸包,钥匙、手机、一叠纸,就听她解释着:“有什么想不起来的,打电话问刘茜,你的生活秘书……你的手机号我刚申请下来,还打印了一封清单,你找找号码,看能不能想起什么来……明天七点司机来接你,按时睡觉,早点起床。”
“你……你上去坐会儿?”大兵客气邀道。
“和一个失忆的帅哥调情,我可提不起兴趣来。”上官嫣红笑着道。
第一次享受到被拒绝和被冷落的滋味,大兵悻悻下车,关上车门一刹那,他伸进脑袋来道着:“嫣红,虽然我失忆,但我觉得……我们之间好像发生过什么事?”
“你觉得会是什么事?”嫣红笑着瞥眼,浓浓的挑逗和调情。
样子明明像睡过了,可为什么她一直在极力否认,而且……大兵看着佳人如玉,美貌不可方物,那蠢蠢欲动的期待怎么也按捺不住,他试探问着:“……我失忆后,脑子里一直有一位女人的影子,就像这样,在草地上走着,身边是春光灿烂、头顶是阳光明媚,我一直看不清她的面孔……我觉得,应该是你。”
“为什么是我?”上官嫣红笑着问,职场的女人,表情不代表内心,那怕恨你入骨也会笑脸相对。
“因为在原来的生活里,关心我的,好像只有你一个人。”大兵道,除了八喜之外,这是第二个走进他心里的人。
上官嫣红蓦地动容了,她像生怕被人窥破一般坐正了,一踩油门,轰轰一响,不容分说地告诉他:“麻烦从外面关好车门……我要走了。”
一关车门,那车轰声走了,给大兵留了一堆尾烟。
“好像她是真喜欢我。”大兵却一点也不着恼,乐滋滋地想着,不过回头看,车影已杳,转念一想,这特么是尿盆里的汤红枣,看得吃不得啊,万一真是上司的女人,那动了后果肯定是相当严重的。
啊呸呸呸,什么尿盆,又是王八喜的思维,他赶紧努力克制着自己,别把民工那一套带到现在富人的生活中,那真不行,惹人小瞧呢。
进屋,开灯,这个面积不算大的别墅三层,以大兵干过几天装修的眼光看,用料和布局都是很考究的,光可鉴人的地砖,得二百多一块吧?一层这水晶大吊灯,批发价也得万把块,更别提那雍容华贵的沙发了,他使劲把自己扔沙发上,弹了个高,唷哟乱叫几声,有点小兴奋了。
对了,还有二层呢,他奔上二层,小客厅,书房,卧室,卫生间里有个偌大的浴盆,旁边的衣柜间,一推门,整整齐齐的十几套西装赫然在目,再一拉抽屉,各色的表,眼镜,皮夹子,胸针……林林总总各放了一抽屉。
记忆里这个就是家了,他记得不止一次,一双纤手给他戴上表,给他打理好西装。对呀,老有个女人的影子,是谁呢?应该不是秘书,似乎比秘书还亲近,如果是她的话,她出现应该能唤起这么深刻的记忆。
可也不是嫣红啊?莫非,我还有一位……这么亲近的红颜知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