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请。
而不是宣。
谢盛堂回首,“请。”
片刻后,一个刚及冠的书生模样的人走了进来,面容酷似柳兴祖,此刻神色哀戚,显然已经知道其父战死的消息。
不过出乎意料的是,年轻人身后还跟着一个老人,一个满身腐儒气息的老人。
赵昚并没有问责老人不宣而见。
见礼后,少年轻声问道:“官家,吾父之死,可益于国?”
赵昚掩卷叹息,“功盖徽州。”
“既然吾父已死,臣之死讯已无益于彰父之战志,善文虽是一介书生,愿请战!”
这青年豁然是柳兴祖那个有望一甲进士的儿子,柳汴,字善文。
原来根本没有被李凤梧所杀。
事实上,柳汴身后那个老人,就是王捷的父亲,才华满临安不输周必大多少的王纶,不仅这两人没死,赵希的妻女也安然无事。
这本身就是个计谋,一个瞒着赵恺和虞允文的计谋。
目的就是激发徽州、衢州两城守将的死战之志——这些被杀的人,全数被德云堂和皇城司合作,秘密的接到了临安大内安置。
李凤梧这一计,赵昚不得不佩服,至于死的那些替身,都是天牢里的死囚。
原本是太子入主东宫后大赦,不过国难当前,只能如此。
赵昚犹豫了下,“疆场之事,当有我大好武将守城,你乃读书人,当诗书朝堂,勿要辜负汝父之望,若那徽州失守,休说汝等读书人,朕也欲披甲一战!”
柳汴之行,赵昚赞誉,但一者担心他去到前线,会曝露李凤梧这一计。
二者,还不到读书人披甲的时候。
身后那老人哈哈的爽朗大笑,甚有读书人的风骨,“官家此言善矣,善文之心,可嘉可慰,然吾儿尚在,徽州便不失,心且宽矣。”
老人说完,对官家道:“但我等老朽,将入黄土,留之无用,还望官家旨意,让微臣前往徽州之后,若吾儿战死,微臣也可告之,父尚在家尤平尔勿憾。”
赵昚苦笑,“老司业,您就不要凑热闹了,难道是信不过朕的将军们?”
王捷的父亲,官至国子监司业,当然,已经退休了。
老人又是哈哈大笑,却不再说什么,连却礼都没行,转身出门而去,端的是读书人意气,沧桑豪迈的声音远远的飘回了垂拱殿:
“吾儿且征战,老父尤炊烟,君王寄君望,割鹿且割颅。”
“儿死儿无惧。”
“儿死父无悔。”
“哈哈哈哈哈,痛哉快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