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大军整顿,一路向南,返回云州城,作为久戍边关的孟家军,早已经习惯了这种天地间的苍凉,而每每大捷,将士们也抑制不住归家的喜悦。
井然牵来了乌金驹,孟青山从主帅营帐旁的副帐出来,利索的跨马而上。
拽着缰绳,转头马头,又似一腔的心事,侧过脸,看向身后的主帅营帐,一双深邃的眼中迸发出无限的渴望,有默默的沉下眸子,转过身子,腿下用力,扬尘而去。
日烈中头,大军停驻在湾头,战马和士兵皆停下来在湾水边饮水,孟青山蹲在水边,任河边的水打湿自己的战靴,水中倒映出的却是方晴那张娇弱凄白的面容,孟青山只觉心中一阵苦闷,恨恨的将水面打乱,捧起一抹清水囫囵着洗了把脸。
回头牵了乌金驹到河边,许是太渴,乌金驹垂下脖子狠狠的咽着水,发出噗噗的声音。
骄阳似火,在日晕的尽头,孟青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一身素兰色的男儿装,远远的站在丘壑之上,凝视着自己。
孟青山的心中骤然一抖,“晴儿?不可能……”
素兰的身影越来越近,伴着刺眼的日光射入到孟青山深不见底的眸子中,心跳声犹如雷动,即便战场上九死一生,也无现在一般紧张。
“将军……好像,是少夫人。”井然在一边,顺着孟青山的目光远去。
孟青山待看到真真切切的的身影后,纵然心中波荡云起,面上仍然一副冷冷冰冰的样子,拽起乌金驹的绳子,转身要走。
此时的乌金驹却丝毫不给面子,贪婪的喝着湾中的水,不顾主人已经阴沉的像冰块的脸,肆意的打着响鼾。
直至素兰的身影走到面前,“抛妻弃子,是战场男儿所为么?”
孟青山沉默不语。
井然知趣的走开了,山茶隔着老远,拽着路氏兄弟,嚷着要去山坳上看风景。
湾水边,刺眼的阳光照耀着粼粼的水面,水汽不断的蒸腾而起,眼前的方晴似一朵清水茉莉,蜿蜒在这千里平原之间。
“不是给了你银子么,为何不走?”孟青山拍了拍乌金驹的鬃毛。
“在乌国,文承谢家,武承孟家。孟家几代忠烈,少夫人的尊贵我还没有享受到,怎么可能轻易离开,一包银子和尊贵的地位,我哪里会分不清?”方晴目中含着倔强,丝毫不退让,“今后,你若为景国的异性王爷,我便是你的正妻夫人。孟赵方晴,你这辈子,也别想甩掉。”
说罢,方晴上前牵住乌金驹的缰绳,轻声,“飞天,以后呢,我就是你的女主人了,如果他的马背上,再敢载些不清不白,乌七八糟的女人,你懂的怎么做么?”
乌金驹像是听懂了一般,昂起头,长嘶一声,算是回应。
“这畜生,平日里白对你这般好了!”孟青山骂道。
方晴的嘴角抿起笑意,又压制住,牵着乌金驹从孟青山身边经过。
孟青山背对着骄阳,自己的影子在水岸便盈盈荡荡,眸子上泛起了阵阵暖意,薄唇上却也勾起了一抹不自觉的笑。
落日之时,大军终也驻扎下来,全军上下升起了篝火,几名箭法好的千夫长射猎来的野鹿野猪,皆成为了晚上的大餐,将士们围坐一团,几个大胆的,叫嚷着让孟青山喝酒助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