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长宁睡得并不安稳,州衙虽然并不破败,但经过战火洗礼一直并未修缮,离破败估计也就是一个字距离。虽然齐家已经将他们带来东西收拾出来,但君长宁这次出门所带是随身物品还真不多,幸好一床枕被还是有,不然话,连睡觉都成问题。上一任知州不知道是不是穷到了极点,死也不光彩,家里人离开时候连桌椅板凳都带走了。
也幸好君长宁还是个年轻人,睡了一觉精神便恢复了大半,只是早晨一醒来便又接到一个坏小子。齐家脸色很难看拦门口,旁边是脸色同样难看张大虎,君长宁因为刚刚起床还未梳洗,披散着头发样子有几分细致,看得两人都是微微一愣,齐家回过神来进门手脚利落带给他扎好了发髻。
君长宁感叹了一声这要是让他自己来话,说不准还真扎不好,齐家果然是个十项全能,家里头张氏齐嬷嬷还都嫌弃这小子笨手笨脚,可见古代人上岗素质要求不是一般高。
也来不及洗脸,君长宁看了一眼坐立不安张大虎,皱眉问道:“这么一大早过来,这是发生什么事情了,这时候你不是应该好好整顿队伍才是吗?”
张大虎却叹了口气,开口说道:“有一批步兵看起来不大好了。”
君长宁微微一怔,这次皇帝给他们派过来部队自然不可能是朝廷精锐部队,不过是这些年来零零落落凑起来,其中素质层次不齐,甚至有些从未上过战场,一般也都是穷人家出生。这样人好处自然有,那就是听话,没啥背景也不敢跟上面人对着干,即使现掌控他们是同样没啥背景张大虎。
但听话同时,显而易见坏处也随之而来,军队战斗力量先不说,就是里面每个人身体素质都不说比一般人好,一路下来病倒不少数,其实一万人能走到现,还多亏了君长宁外加张大虎这两个主子都是体恤下属。
路上时候还有一股精神气撑着,等到了地方不少人就倒下了,昨天夜里倒是越发不好,居然有百十人直接躺床上起不来了,另有将近千人看着有些水土不服,上吐下泻闹了个没完。
其他人虽然看着没啥毛病,但精神也都不好,张大虎哪里敢这个时候下死命操练,别到时候直接把人都操死了。昨天接到这个消息也是急吼吼让人去请大夫,谁知道出去一问才惊呆了,整一个秦关之前也就两三个大夫,这时候不知踪影,也不知道死了还是失踪了。
秦关贫寒再一次以它方式展示他们面前,君长宁皱了皱眉头,他埋头苦读时候为了不至于厌倦,倒是看过几本医书,但却是连入门都算不上,现来找他又有什么办法。只好问道:“有请赵明德去问问吗?”
张大虎又是叹了口气,直言说道:“赵明德现忙着发放种子事情,哪有时间顾着这些,再说就是找到那些大夫也不一定管用,据说平时连个头疼脑热都不一定能治好。”
张大虎还有一个担心,这么多人聚一起,就怕渐渐从水土不服就变成了时疫,那可就真是一件大事了。
君长宁接过齐家帕子洗了把脸,总算是清醒了一些,想了想那些人身体至少之前都是好,现病倒大部分还是一路上累到了缘故,便开口说道:“我随你去看看,找找有何办法。”
齐家欲言又止,但也知道这时候没有他插嘴份儿,心中对张大虎为不满,自家小少爷早上醒来连口热汤都没有喝过,就要出门奔波,再说少爷又不是大夫,请他过去能有什么用。
到了地方一看,大部分士兵状况还真不好,有几个严重体温忽冷忽热,又因为大部分人上吐下泻缘故,院子里头一片难闻味道。君长宁一看,心中也是无奈,虽然这州衙地方是非常大,容纳一万人也可以,但人家造房子总不可能造成宿舍模样,被他分出来这部分州衙大部分倒是庭院模样,连个遮风挡雨地方都没有。
昨日到时间已经不早,张大虎便吩咐下去有职位,生病士兵住屋子里头,其他就现院子里头歇了一晚上,没料到秦关白天时候还算暖和,到了晚上却冷得厉害,这样一来又有许多人感染了风寒。其中有一些喝了院子池塘里头水,这才会上吐下泻。
君长宁便吩咐先将健康士兵和染病士兵分开来,凡是喝水一定要煮开之后,是从里头专门挑了一百人出来当做火头军,他们带来粮草还算充足,不需要这个时候就为难了这些士兵。每个人每天必须要喝一碗姜汤驱寒,晚上睡觉时候没有别办法,就用布匹绕着树干,拦隔一块块小屋子来,总算是能挡住一些寒意。
君长宁还记得书中曾经记载过,菽乳可以解缓水土不服,菽乳其实就是豆腐,有益气宽中,生津润燥,清热解毒作用,重要是这东西便宜。张大虎一听便让人出去买豆腐,谁知道走了一圈回来,那士兵只苦着脸说道,秦关压根就没有豆腐这精贵东西,或许以前还有,现家家肚子都吃不饱,谁家耐烦弄这个。
君长宁只好和让人请了会做豆腐过来,给了他原料和工钱,当天就把豆腐做了出来,让人做成豆腐汤分给士兵们吃,他心中也没有底这种东西有没有用,幸好一连串动作还是有了效果,大部分士兵都渐渐好了起来,大概是他们也意识到自己没有被放弃,上头大人愿意给他们喝药吃汤。
这番动作下来,大部分士兵渐渐恢复过来,张大虎总算是松了口气,对君长宁是信服,暗道读书人就是有办法,殊不知君长宁这可真是瞎猫碰到死耗子,也是那些士兵底子还算好,才能大部分熬了过来,就是这样还是死了十几人,这年头人命不值钱,张大虎只让人拉出去找地方埋了,随便立了一个坟头,当时候上报朝廷话,倒是会有所谓慰问金,只是不知道能不能到那家人手上。
君长宁看着心中挺不是滋味,对这些士兵倒是多了几分心,再一次充分领会到,这年头人跟人差别是巨大,如果哪一天他这边死了,说不定也是这般无声无息,皇帝想起来估计也就是一声感慨,却会把一生伤痛留给君家亲人。君长宁暗下决心,他不但自己要回去,还要带着这群人一起回去。
知州决心没人知道,但他军队里头口碑一向不错,不仅仅是一路上相互扶持,有当初危难关头,甚至有人怀疑那些士兵染上了时疫,君大人也并没有直接将他们扔出去了事,反倒是费心思治好了他们,一时之间他军中影响力倒是能比得上张大虎。
张大虎也知道自己来秦关任务,等士兵们渐渐好起来,便带着一群健壮兵绕着秦关走了一遍,随即不得不承认,这地方真很好防守,如果城里头有吃有喝话,几乎不怕对方耍什么手段,之前会被攻进来,大概就是秦关守卫对那些人并无防范之心。
张大虎将军队里头算得上精英一批人拨到了君长宁身边,大约一百人左右,算是知州亲兵,不然话君长宁一个光杆司令谁会听他话,之前知州亲兵都已经消失不见了。秦关里头百废待兴,张大虎大包大揽了军事方面事情,他之前参加过北疆战役,手中又有大批人马,做起来倒是顺风顺水。
另一面,君长宁日子却不怎么好过,秦关是太贫困,土地贫乏,缺少饮水,甚至连人口都缺少,还没有任何特色出产,就是想要动都不知道从哪里下手。再有一个下头那些吏目一个个转着脑袋要给他下马威看呢。
君长宁长叹了口气,看了眼下面眼神活络家伙,却明白先要把这批人搞定了,不然话不管他有多少好办法都是实施不下去。严格来说,秦关其实并没有所谓望族,能当地一呼百应那种,毕竟这地方太穷太破,养不出那样大家族来。
但没有望族,却有一群地头蛇,这些人或多或少都身上带着几分官职,当然这些官职不可能是皇帝亲自分封,大部分都是当地知州自己抬起来,毕竟多不过是个吏目而已,知州大有自己做决定权利。而这些人或者是买来官职,或者是靠着关系得来,反正都是靠着这个捞钱罢了。
这些人纠结成了一团,却也是一股不小势力,他们手中还多多少少能指挥之前一些士兵,普通老百姓肯定不敢跟他们作对。见他们之前,赵明德已经跟他分析了一遍,这些人里头大部分还是好,毕竟都是乡里乡亲,他们不敢做得太过分,不过是揩油罢了。但其中有一个朱吏目,一个沈吏目,却是真真祸害人角色。
君长宁看着手中账册差点没气笑了,秦关有多少人他是不知道,但看着架势就明白人口稀少程度,别说赵明德一开始时候跟他透过气。而现这些吏目拿出来账本,其他人倒是还算合理,这两人简直就是狮子大张嘴,两个偏僻村子都能有一百户人家,每家都能有五口人,以为这里是京城呢!
如果是别事情倒也罢了,现这种子可是秦关老百姓命,他们直接扣留了大部分,那不是让老百姓去吃西北风。君长宁自问不是一心向人民品种,但也不能容忍这样行为,当下忽然冷笑一声,淡淡说道:“你们确定这人数,不改了?”
下头那沈吏目只以为知州年纪轻,就算是知道里头猫腻也不敢拿他们如何,前头那位不就是如此,便笑着说道:“大人,这人数可是咱们几个连夜赶出来,自然确确实实,没有半点不对。”
君长宁冷笑一声,忽然对着身边士兵说道:“去,把全城老百姓都给我叫道州衙,本大人倒是要看看,这到底是有多少人。”
那沈吏目脸色有些难看,却见那士兵看也不看自己一眼,径直往外头走去,心中便有几分着急,脸色难看叫道:“大人这是不相信我们?”
君长宁却只是淡淡瞥了他一眼,淡淡说道:“我信不信你没用,老百姓信你才是为真。”说完也不多话,直接带着人去大堂上等着。却说那沈吏目朱吏目听见这话倒是不急了,问老百姓,老百姓哪里敢说真话,再说了,他们克扣也不是秦关城里头种子。
没一会儿功夫,州衙倒是被挤得满满当当,可见秦关城里头人数倒是不少,远远就爱那个整个衙门都塞满了。因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百姓脸上都带着几分惊慌,赵明德微微皱眉,想着是不是要提醒这位知州大人别把事情弄砸了,这两个吏目却是不好惹。城里头很有几分关系。
君长宁却是冷哼一声,一声拍案,指着上交人口数少那位吏目说道:“去把秦关州人口念一遍。”
那吏目微微一惊,盯着周围视线满头大汗,他原本就是个胆小,不然也不会人人贪污时候不敢动作,这会儿被君长宁一吓,倒是乖乖去念出来。
老百姓确实不知道别东西,但话还是听得懂,秦关这边虽然地处偏远,但不知道是哪位前任功劳,通行却是官话,虽然有些口音差别,大致却能听懂。一声声念下去,老百姓自然听出不对劲来,这年头住得近都知道对方家里头事情,纷纷暗道自家旁边哪里多出来这么多人。
作者有话要说:十郎要发威了~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