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光明媚,鸟语花香。
在和煦的暖风中,一切都显得那么的慵懒。
一般这个时候,欧阳府中各苑的主子们吃罢了午饭,都会小憩个把时辰,下人们也会寻个地儿,晒个太阳,偷偷的打个盹儿。
今日,却不同往日,已过正午,红衣绿裳的丫环们仍在穿梭忙碌着。
特别是主灶房,送菜的,洗菜的,查点的,对帐的,来来回回的都是人影,忙的不可开交。
就连欧阳府那角落里平日无人问津的小院,宁静的气氛也被人打破。
一个穿着紫红半旧绣花锦衫的婆子正带着四个粗布短衫的小厮,三步并做两步的进了这小院,向着院中唯一的那间破落的石屋小跑而去。还没有走到那全是缝隙的木门前,那婆子已是昂着脖子,焦急的嚷嚷出声:“绿柳,你动作快一点,皇太后已经到翠玉轩了!”
因为激动,这声音又尖又细,格外的刺耳。
欧阳雪晴就是被这个声音吵醒的,只是头有些沉,有些晕,还隐隐做痛,听不清她说的是什么,可是,真的是好吵!
不对,她怎么会在床上?不是已经坠下了山崖,这么高的山,怎么可能还活着!
“李嬷嬷,再等等,就快好了!”耳边近处一个女声打断了她的思绪,这女子话语虽然恭敬,语气中却透出浓浓的不悦。
一阵繁沓的脚步声后,那刺耳的声音在近处响起:“得了,你这丫头手脚可真够慢的,我帮你一起弄吧。别说,还真是挺沉的!绿柳,你说,这三小姐小时候也算清新可人。人家姑娘是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怎么我们三小姐天天白饭腌菜的吃着,却是越长越胖呢?”
绿柳伸向旧案上那嫩黄轻裳的手微微一滞,随即不悦的皱起了眉头:“李嬷嬷,不是有句话说,这人该胖的时候,喝凉水都会长肉,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越长越胖?是在说她?
欧阳雪晴以为她是在做梦,可是,她分明能感到被人不甚温柔的拉了起来,知道有人很用力的扯下了她的衣服,她甚至听到了嘶的一声衣服破裂的声音,紧接着便有一些不属于她的记忆缓缓的涌入了脑海……
“绿柳,你说,三小姐怎么会掉到河中?会不会是秦少爷说了什么,她一时想不开,自个儿跳下去的?”李嬷嬷的声音压的很低,神秘兮兮的响起。
“李嬷嬷,小姐出事的时候,我又不在身边,怎么会知道?听说当时二小姐在场,你若是好奇,去问二小姐去!”被叫做绿柳的丫头语气极为的不耐。
“绿柳,你不过是个小丫头,伺候的还是最不得宠的三小姐,你和我横什么横?你别以为大少爷对你不错,便会真的抬你为妾,除非你能一举得男,否则,永远都只是个低贱的丫头!”李嬷嬷的声音恶狠狠的,越发的尖锐,显然是生气了。
“好啦,好啦,李嬷嬷,绿柳错了,还不成吗?我这不是急的吗?皇太后随时会来,我们可得快点,这么吵来吵去的,若是被不该听的人听了去,可不是挨板子那么简单的事情!”
李嬷嬷瞪了她一眼,冷哼一声,也顾不得再和她斗嘴。一把扯过她手中那件织锦坊特别赶制出来的鹅黄绣梅锦衣,抬起了欧阳雪晴的胳膊,套了进去。
两人都是又急又忙,累得一头是汗,根本没有注意到半躺着的欧阳雪晴悄悄的睁开了眼,犀利的目光左左右右的扫视了一番后,又缓缓闭上。
这是哪儿?她怎么会到这个地方来?脑中这纷乱的记忆是谁的?她可以肯定她不认识床边这两个打扮古气的人,却分明晓得她们是谁。她好像已经不全是她自己了!这么说,起来有些怪异,却正是她现在的真实写照。
这身子明明是嫡女,明明医术超群,怎么会落到这步田地?
一个十平米都不到的小石屋,窗边有一张并不平稳的破桌子,那扇木头窗子,小得很,连窗纸也没有!还有那破木门,左一个孔,右一条缝的,现在的天气倒还好,若是冬季,怎么能挡得了那刺骨的寒风?还有那件被扯烂远远扔在门边的破衣衫,已经旧得看不出原本的颜色,根本不及床前这绿柳丫头身上衣衫的十分之一鲜丽!
他玛的,无论在哪,这世道都是一样,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
突然听那李嬷嬷一声清咳,大声嚷嚷:“虎子,你们进来吧,将三小姐抬到二小姐房中。动作麻利些,眼头都放活些,挑偏僻的路儿走,别被人撞见。我得去知会二夫人一声!”
门被推开,几个男人的声音响起后,欧阳雪晴便觉得自己被人架起,等到被晃晃悠悠抬起的时候,已经是在一个拉下了轿帘的青色的小轿内。
这穿越的戏码居然落在了她的身上,那Peter呢?是死了?还是同她一起穿了来?
“冬梅,秋菊,待太后走了,凡这胖子碰到的东西通通都给本小姐扔个干净!”一个娇嘀嘀的声音响起,声音平缓,却分明能听到话语中那不加掩饰的厌恶和恼怒。
“是,二小姐,恭送二小姐!”两个怯怯弱弱的声音前后应道,接着便是一群人略显嘈杂,缓缓离去的脚步声。
待她被人架上了床,四周的人都散去以后,她才睁开了眼睛。望着这一室的奢华,嘴角泛出了一丝冷笑。
从脑中展开的记忆,和那两下人的对话,她知道,这是大兴国的皇太后来了!
这原主的母亲虽然不是太后所生,却是自小跟着太后长大的,出嫁之时又被太后亲封了和硕公主。而她,也就算是皇太后的半个外孙女。
她们这般折腾,不过是做样子给她那皇祖母看的!
既然有这么一个大靠山,她为何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