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澜如今的身体共生着三股血液:原身的、仙诗大王子的,还有姬皓光的。
方才內视之下,他发现这三股血因为受到冲击,曾发生过剧烈波动——这也是导致他全身出现毛细血管渗血的原因,幸好现在已经平定下来。然而姬皓光的血竟然隐隐出现了松动、减弱,再次细查,发现咒术本身没有消失,但咒术依附的介质——血液,在冲击中变得极其不稳定。
张澜略略思索,很快明白了原因,因为除了原主本身的,其余两股血液都是“外来物”,但大王子的血已经经过实验融合,稳固性非常高,而姬皓光却是临时入体,且在数量上少得多,也未经融合,仅仅是因为咒术依附在张澜的体内——若是普通人,这个咒术自然非常了得,但是张澜是修灵之体,之前强行运行灵力的时候,在一定程度上克制了姬皓光的咒术,因此它比大王子的血还要不稳定。
这样一来,血咒的祛除比张澜想象中的还要容易,甚至不需要等到完全修复筋脉,只消运功几次也能逼出来。
但与此同时,因为强行用灵气冲刷丹田,他的筋脉和几处大穴损伤更甚,最要命的是丹田出现了撕裂口,幸好最后关头他坚持不懈地稳住心神,没让灵气全部破体而出,把创口压制了到最小。但是伤及丹田气海穴,再微乎其微的伤口也会导致灵力不断流失,换句通俗的话来说,张澜“漏气”了。这导致他修复身体的工作量增加近一倍,并且在接下来的七天内,他必须保持每天次朱草的用量供给,否则气海穴的撕裂面愈合成真正的永久性创口,那他的身体就彻底废了;但又不能补给太猛,否则虚不受补,反而加剧损伤。
短短几秒内张澜把自己的身体翻来覆去诊断了几次,这结果实在叫人喜忧参半——能更快祛除血咒,但恢复却变得更遥遥无期,一时之间张澜也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悲哀。
阿瑞斯看他睁开眼睛后一直发呆,正要掐着那架机器人给他做扫描,张澜便掀开被子,动作有些僵硬地下了床。
“你做什么?还没检查——”阿瑞斯不悦地要按他回去。
“不检查,我们回家。”
阿瑞斯愣了一下:“回、回、回家?”
“唔,错了,是回宿舍,煮药。”张澜已然穿好鞋,向门口走去,当看到深色光滑钢门上自己肿起来的脸部倒影时,微微一顿,随之毫不在意地要拉开门,见阿瑞斯还跟上来,张澜还回头疑惑地看了一眼。
阿瑞斯霍地把手上蠢蠢欲动运作着的医疗机器人扔开,三两步跟上去。他心口跳得有些快,因为刚才“回家”两个字太奇怪了,他从小到大说的都是“回寝宫”,“回王子府”,回各种场所,而“家”却是个很陌生的词,但是让他觉得好像有种莫名被承认、被重视的感觉。
结果还没等他好好消化这个字眼,刚出医疗室,俩人就看到几十个举着三维二维摄像机和录音器的记者围在了外头,见到他们纷纷涌了过来。
“3s终于醒了!”
“可以接受一下我们‘领域兴趣小组’的采访吗?不会耽误你太多时间的。”
“大家好,这里是学生会新闻部,现在我们看到的是历经一场恶战后的张澜同学刚从医疗室出来的画面,他面部浮肿,看起来精神萎靡,不知是否是消耗过度……”
张澜看了一眼那个说自己萎靡的学生,尚神态自若,而阿瑞斯已青筋直跳,手痒得想去揍人,这边记者却已经挤上来,录音器直直戳着张澜。
“下午的决斗很精彩,但是我们看了录像回放,对张同学最后那爆发十分不解,能详细说一下当时的场景吗?”
“我们看过你的实训记录,你之前最大展开范围只有8000kol,而下午的达到了近两百万,几乎是大型实验用重磁石的最上线数值,这是怎么做到的?”
“平时训练是否有刻意隐藏实力?……”
这些学生干部、学生记者们争先恐后地问个不停,各种□□短炮还没轻没重地戳着张澜,张澜微微蹙眉,下意识地往阿瑞斯这边躲了一下——谁叫阿瑞斯此刻一副凶神恶煞脸,别人都不太敢靠近他。
这个举动实在是大大取悦了某尊门神。阿瑞斯眉一挑,长臂一拦,把他半搂在自己身侧。
“哇!”现场惊叫起来,要知道结婚新闻这么久以来,这画面是俩人最亲密、最像夫夫的一次,他们的注意力一下子转移,纷纷停止“审问”,转而拍起了照片。
一时间,全息相机、二维相机的高强度闪光灯闪个不停,阿瑞斯身为王子,面对这些已经习惯,张澜却被闪得眼睛疼,忍不住眯起眼,并用手挡着。
“我们快点走。”张澜小声抱怨了一句“太闪”,想要加快脚步,但这些人就是不让路,反而让他笑,让他看镜头。
“啧。”阿瑞斯被他像小孩一样揉眼睛的动作触动了一下,狠狠瞪了那些人一眼,随即做出一个举动——
他略有些粗鲁的把张澜面对面地搂过来,把他脑袋按在自己胸前挡住那些闪光灯,因为身高差距太大,张澜看起来很小巧地被压在了他怀中。张澜惊了一下,却觉得眼前一片漆黑的很是舒服,也不挣扎,只是淡淡提醒他:“谢谢,走吧。”
阿瑞斯被那四个字彻底鼓舞到了,他心底一股强烈的冲动肆意蔓延,索性不再忍耐,双手把他紧紧拥住,将他面对面、双脚离地抱了起来——这实在是个很别扭的姿势,幸好阿瑞斯长得又高力气又大,画面还是能勉强称得上美好的……
阿瑞斯得意地一笑,在张澜和众人有所反应以前,以这不太优雅的抱姿几个跳跃腾飞,咻咻地离开了。
最后印在那些全息相机里的,只有阿瑞斯一个人的背影,他们什么也拍不到。
“你一定要这样?”
回到宿舍后,张澜指了指自己被压扁的脸,他的脸本来就因为受伤肿得很,被阿瑞斯的胸膛挤了一路,差点没闷死。中途他有抗议过,但换来的是被抱得更紧、更密实。
阿瑞斯整个人还有点陶醉在刚才短短路途中怀里饱满温热的触感——这并不是第一次抱张澜,但确实是第一次抱着清醒的张澜,感觉实在……奇妙。阿瑞斯非常恶劣地假装听不见他的抱怨,大喇喇地往沙发上一座,倒打一把道:“废话这么多,你知道自己有多重吗?真是,我手臂都要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