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八那么一闹,文贵太妃真是彻底倒在床上不往起来爬了。我寻思着好歹打个圆场嘛,一夜乱梦,早起的时候,床榻下面突然一溜奇站了几排人。
我揉了揉眼睛,指着正中间那个举着一定硕大凤冠的疑道:“今儿什么好日子?”
那女官倒是回得淡定:“回太后娘娘的话,今儿是娘娘第一次垂帘听政,慕御史吩咐,把本朝最隆重的吉服给取来了,应个喜头。”
哦,喜你妹哦。
我又下意识揉了揉脖子:“现在什么时辰了?”
“寅时已过,大臣们都已经在宣室殿外候着了。临华殿的女官说太后惯爱晚起的,奴婢已经等了一会了。”
说话间,她还特地傲娇冷眼瞧了一下阿沫,瞧得阿沫一下炸了毛,直想跳出来抽人。
我腮帮子一抽搐,按下了阿沫,勉强朝那板着脸的女官扯出一丝笑意。
瞧瞧,慕容恪都送了什么人来,绵里藏针,这是拐着弯儿说我磨叽么。
得了,上路吧,我挠了挠头,伸出脖子,垂丧着气:“还请女官姐姐手下留情,少插几支金钿子。哀家脖子细啊。”
可怜我的细脖子,分分钟成了一顶珠光闪烁,富贵逼人的凤冠展示托儿。然后摇头摆脑地被扶上去未央宫的云辇,开启我的人生巅峰——垂帘听政。
“太后娘娘礼制未学周全,慕御史让奴婢转告,待会儿在朝堂之上,娘娘只需顺着主流意见就成,无需多言的。”
我听着有些不大高兴了,礼制是什么?哀家一个太后,贵在身份,凭他什么礼法礼制,不是得跟着我来走么?还不许我发表意见,敢情那所谓的主流,是他慕容恪嘛。
还有这个板着脸的大姐,她实在还是太稚嫩啊,怎么能看我小小年纪就觉得好欺负哩?难道我为祸宫墙内外的光辉事迹,已经被说书人彻底粉饰掉了?
我决定噎一噎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大姐:“哦,慕御史倒是费心了。哀家不劳神,哀家在朝堂上,也有,自、己、人。”
她的面色僵得实在难看,就不再与我说话了,我依着云辇眯了一会儿,这一眯,就眯进了我的人生巅峰的大舞台。
“老臣恭迎太后娘娘,太后娘娘长乐无极!”
娘嗳!我一个没站稳,脚底一软,差点儿也给回了个大礼。
这不是我爹嘛,傅邝同志,多日不见,突出重围,你可大好了呀!我爹朝我挤眉弄眼的,我似然心下对他重出江湖有些纳闷儿,不过见他又能活蹦乱跳了,还很是欣慰的。
“恭祝太后娘娘千秋安康,长乐无极!”
我爹身后,刷刷刷一片跪倒,哀家心里清风阵阵,瞬间觉得冠子压得不是那么累了。我爹朝我一挑眉,一逗眼,心里那个百花儿齐放,步子也稳当了许多。路过孟卿九身边的时候,我原本练了半天的一个“体恤肱骨”的微笑还没发挥完,却发现他阴着一张脸不甚对头。
这家伙,是起太早了,跟我发起床气呢么?
碰了一鼻子灰,还好御座上我们萧煜喜气洋洋地候着我,他伸手过来接我,好歹为我挽回了一些面子。
往上走的时候,我还纳闷儿呢,怎么垂帘听政,说好的帘子却没有么?哀家这么矜持怕生的一个人,和你们一群不同年龄段的热血男青年面对了个面儿,这样真的好嘛~
我顺着指引在御座的右侧落座,趁着小骚乱的阵儿,萧煜凑了过来,得意道:“阿瑶,一会儿谈到立后大典,你可千万别忘了提我的爱妃啊。”
我囧了,哎哟,今儿原是为了这件大事儿嘛,瞧他那没出息的样儿哦。
“得了得了,懿旨都给你盖好章了,抱回去,看上谁,母后帮你打包!”
得了我的应允,萧煜于是更欢腾了,给了蒋德禄一个眼色,于是他撩起嗓子尖声儿道:“上朝————”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客套过后,萧煜施施然开口道:“列为爱卿,可有本奏啊?”
哎呀,一片寂静?
我坐着已经很不舒服了,这下更加不舒服了。怎么个个儿的上朝,不看着皇帝,不商讨国家大事,一个个的,盯着哀家看?我拍了拍脸,莫不是脸上的妆花了么?
不然一个个目光灼灼的,是等着哀家说话么?
好吧,说话就说话呗,可总不会要我做自我介绍吧,列为爱卿哎,你们要不是从小对我院门高锁的,要么是被我揪过胡子拔过鼻毛的,还有就是追过我或者我追过的,这点恩怨交情,还用得着对我这般陌生嘛~
“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