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挺着倒有几分轻佻,可见孙丰成依旧笑容浅浅,翩翩君子之风,周氏便红着脸,小声道:“那便麻烦表哥了。”
孙丰成待周氏坐好,立在她身后,将她头发慢条斯理的打散,玉样长指穿过发梢轻轻缓缓的按压起来,那指头竟似带了电,所过之处无不酥麻,竟软了她半边身子,脸热心跳、手足无措。
孙丰成只拿眼觑着,手慢慢落在她肩头,似有意似无意的捏了一把,就觉周氏身子一颤,却没呵斥他……。
再说下院里,春晓与龚炎则用饭,龚炎则眼见春晓春华韶色,越看越惊心,越看越舍不得丢手,喊福海去取新月酒,要与春晓对饮。
春晓暗恼,真不愧是风流纨绔子,竟要她侍候取乐,恨得起身就走,可又不能走,又气又为难时,就听龚炎则道:“知道此酒为何取名新月吗?”
春晓冷道:“不知。”
龚炎则微诧,细细打量春晓,才发现她神色有异,遂问道:“如何又不高兴了?”
春晓到底愤恨龚炎则拿她当粉头耍乐,忍不住道:“三爷何必假惺惺的问婢妾?”
“假惺惺?”龚炎则微微沉了脸,坐直身子,“说明白。”
春晓咬着唇,到底是惧他,见他脸色变冷,低了头不说了。
龚炎则却没好耐性,他对春晓已经是前所未有的宠了,要知道,就算都传闻他盛宠赵氏两年,可赵氏那是使出浑身解数逢迎侍候换来的,并不是他龚炎则哄出来的。
啪的一声拍桌声,吓的对面女子一抖,抬起的脸来骤然发白。
龚炎则道:“今儿说不清楚,爷就……”想说弄死她,怕吓了她再晕过去,想说惩罚她去做粗活受罪,可她已经做过了,似乎也没怎么样,想说厌恶了她,那就更不像了,他只是搞不明白她阴晴不定的性子,何曾厌恶?一时倒把自己难住了,最后气的咬牙切齿,左右张望着,不知如何撒气好。
这时福泉捧了新月酒来,见气氛不对,两位主子都面色不虞,悄悄的顿住脚,轻轻放下酒坛子,道:“爷,酒来了。”
龚炎则猛地暴喝:“怎么着,你也以为爷眼瞎耳聋是吧?以为喊的声大就有用了是吧?告诉你,就有人装聋作哑,你就是喊破天去她也只当听不见!你还是省省力气吧。”说罢起身就要搬起酒坛子摔了,福泉整个人扑在酒坛子上护的严实,嘴里叫道:“是小的错了,三爷息怒,求爷看在这一坛子新月酒得来着实太不容易,千万手下留情,姑娘,奶奶,奶奶诶,您倒是劝劝三爷啊,这酒里泡的药材可是举世难寻的稀罕物啊……”
春晓心念一动,酒里泡了药材?那这酒……不是取乐子的?
她有些犹豫的道:“泡了什么稀罕物?”她这么问了,龚炎则嗤笑:“不用你管,只管砸了,省的一说起新月酒来就惹气!”
春晓并不是不明事理之人,总不能因为自己惹恼了他,就把这么贵重的东西毁了,低低道:“婢妾并未说新月酒不好,也不是因着它生气。”
“胡说,就是因着它,若非爷说饮酒,你如何就恼了?”龚炎则作势还是要砸,福泉只得还死死护着。
春晓见这对主仆闹的不像,气红了脸,起身就往屋里去,眼不见为净。
还从没有哪个女人耍小性儿,这么给他甩脸色的,龚炎则原地转了个圈,大步就朝外去,福泉大声道:“三爷,您饭还没吃呢,等等小的。”
春晓在里间听见动静忙凑到窗子前,这间房原本是用作龚炎则休息的,窗上嵌天青色烧菱格琉璃,从这里往外望,院子都是天青色,她咬唇正张望,突然玻璃窗外出现龚炎则的侧颜,将她吓的退至墙壁,窗外龚炎则沉默的站了一阵,偏头向窗里望,屋子昏暗,再加上这种天青色琉璃本就是为了阻断外人窥探的,自然什么都看不真切。
春晓看着男人的轮廓,缩了身子在墙角,心乱如麻。
“叫你们姑娘出来用饭。”龚炎则回了屋,冷淡的吩咐夕秋道。
不过一日光景,夕秋的胆子碎了又碎,此时皱巴着一张小脸进了里间,拉着春晓的袖子欲言又止,春晓眉宇寡淡,勉强压住慌乱,安抚的拍了拍夕秋的手背,迈步出去。
俩人折腾了一回,饭菜都有些凉了,夕秋要端出去热一热,春晓没言语,龚炎则倒是问夕秋,“你叫夕秋?多大了?”
夕秋战战兢兢的回道:“回三爷,奴婢十三了,夕秋是姑娘给取的。”
龚炎则摆手让夕秋退下,看了眼春晓,道:“夕秋也就罢了,以后给下人起名字别用春字,犯了你的忌讳。”
春晓愣着抬头,就见他也看向自己,慢慢伸出一只手来,握住她的手腕,微一用力,身子便由他拉过去抱住,他的唇贴着她的耳边说:“你听话,爷疼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