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上在北城门处等了何晏一宿,顺顺自然疲倦难掩。何晏将手里的石子丢入面儿前的池子里,涟漪散开了,再敛不起来。顺顺微微侧头,眼瞅着那渐进的一片明黄,音色极轻,&ldo;主子,皇上来了。&rdo;何晏扔掉手里的石子,转了身,看那人一袭绛纱飞鱼袍,月容玉颜,缓缓而来。喜连知趣的停了步子,由着皇上一个人上前。顺顺见状,躬身叩拜后,也跟着退到了喜连身边儿。何晏打量元荆几眼,继续笑出声,&ldo;怎么今儿穿的跟个新娘子似的?&rdo;元荆一愣,垂眼看一眼身上的衣裳,&ldo;不就是个朝服么,哪里像新娘子。&rdo;何晏道:&ldo;你且看看,你这衣裳的颜色,却是比这花还要娇艳几分。&rdo;元荆淡淡道:&ldo;穿黄穿腻了,就换个颜色。&rdo;&ldo;我看你整日忙的焦头烂额,未成想你也有这闲心思。&rdo;何晏笑意颇有深意,&ldo;莫非是,女为悦己者容?&rdo;元荆脸一沉,&ldo;你可是越发的放肆了。&rdo;何晏轻笑道:&ldo;皇上恕罪。&rdo;凤目蕴怒,元荆转身而去,&ldo;朕这就去将衣裳换了。&rdo;何晏拉了他的手,音色暗哑,&ldo;甚好,寻个去处,我帮你换。&rdo;元荆正欲发作,却见有太监从侍卫中挤上前来,跪在地上,磕了个响头,&ldo;皇上,东南急奏。&rdo;元荆闻言,微拧了刀锋一样的利眉,&ldo;拿来。&rdo;何晏敛去唇边笑意,眼见喜连恭敬的将太监举过头顶的奏章转交到元荆手里。那跪在地上的太监,跑的满面细汗,强忍了气喘,&ldo;启禀皇上,大理寺卿杨连在御书房等皇上,说是务必要见到皇上。&rdo;元荆垂眼端详手上的奏章,面儿上戾气渐深。&ldo;回御书房。&rdo;后想起什么似的,回头看何晏一眼,&ldo;朕去去就来。&rdo;何晏不语,只微微颔首,算是了事。顺顺自然而然的跟在喜连后头,走了半晌,却觉得不对劲,一抬头,却发现全无自家主子的影踪。止了步,顺顺回头看了半晌,又折回去,&ldo;主子,你还站在这里做什么?&rdo;何晏面无表情,遥望了那人远去,直到那身影没在那萋萋柳绿里,再也看不出个个数。大理寺卿这样急着面圣,斗胆差人叫皇上回去,除了查出来谋逆之事,该也不会有别的。这一去,再见之时,怕是要刀剑相向了。顺顺立在旁边等了半晌,&ldo;主子?&rdo;何晏道:&ldo;出宫,快。&rdo;顺顺道:&ldo;回府?&rdo;何晏道:&ldo;回不去了,出城。&rdo;‐‐御书房。杨连跪在地上一动不动,虽时值暮春初夏,周遭都是热气蒸腾,可这人却是一身的冷汗。深宫帷幕,氤氲死气。元荆许久不语。杨连心一横,开了口,声色凄厉,&ldo;皇上…微臣万死…说林昌有谋逆之心并非危言耸听!&rdo;元荆指尖冰凉,微微抬眼,&ldo;北骑到了哪里?&rdo;&ldo;回皇上,距京不足百里。&rdo;元荆轻吁口气,&ldo;下去罢。&rdo;杨连傻在一处,还想着自己莫不是听岔了,便不肯走,依旧跪在地上,&ldo;皇上?&rdo;元荆轻一抬手,不欲再听其说。杨连垂首叩首,起身后退的时候,也是双目圆睁,满面惊悸。待人走了,喜连白一张脸,转头去看元荆,方才听了谋逆,只想着淮淮之前也是名将,便道一句,&ldo;皇上,恕奴才多嘴,不如奴才将淮淮叫过来罢。&rdo;元荆提笔一顿,眼底讥笑若有似无。&ldo;不必了。&rdo;再去看那东南兵败,急需援兵的奏报,便提笔自那白绢上写一行小字。事毕,又交予喜连,&ldo;拿去给建威将军,叫他持此密令,去临城领那两万人,南下援军去罢。&rdo;喜连也未有多想,只双手接了密令,&ldo;奴才遵旨。&rdo;元荆又道:&ldo;自宫中抽三百带刀侍卫,将何晏捉回来。&rdo;‐‐是夜。暗处行兵,鱼贯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