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御回头看了一眼,表情龟裂。
慕容雯独家定製的粉色机车还没出厂,她只能骑相似的小电驴过过手瘾,虽然不够拉风,但她骑得很快乐,天天跟小姐妹驰骋在a市的大街小巷,俨然小电驴代言人。
小电驴带有浓厚的大小姐色彩,粉色、少女心、hellokitty。
连头盔都是粉色的!
司空御:“邵子濯,上车!”
摩托车飞驰而去,隻余淡淡的轰鸣声和车尾气。
慕容雯:“……”
粉色怎么了?粉色惹你了?
转瞬间原地只剩下两个人,慕容雯迟疑了下,看向迟鹭:“要不……你坐我的?”
迟鹭眉眼敛了下来,低头调整着纱布上的蝴蝶结,淡声道:“没事,这里离公交站不远,我走过去。”
夕阳下落,半隐半现地沉在山后,工厂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四周空旷,远处零星几家屋舍升起烟火,道路两旁稻田金黄,海浪般连绵。
迟鹭倚着水泥管,打开手机搜索路线。
公交站确实离得不远,不过这里直达市中心的最后一班车已经开过,只能绕路转车,到时候又是一个小时。
如果距离不远的话,或许骑学校门口的共享单车会更快。
天色沉得很快,一会儿功夫,金色夕阳就变成暗橘色云霞,迟鹭抬头看了看,慢吞吞摘下眼镜。
他依稀记得父亲自杀那个下午,好像也是这样的日落,或许比这还要再暗一点,院里种着大片大片的向日葵,父亲坐在向日葵花海中作画,画着画着,忽然拿美工刀割了自己的手腕。
男人带着释然的微笑,倒在花海和血泊中,年仅七岁的迟鹭赤着脚站在台阶上,没有哭泣,没有呼救。
迟鹭很早以前就知道,他留不住父亲。
四岁多的时候,父母遭遇飞机失事,母亲永远沉眠地底,父亲却被抢救回来。自那时开始,这个男人患上了严重的抑郁症,他整夜整夜睡不着,画一些奇怪诡谲的画,会枯坐一整日盯着某处发呆,后来发展到无意识自残。
有一阵,他精神状态好了许多,所有人都告诉迟鹭,会好起来的,爸爸会好起来的……只有迟鹭知道,爸爸要走了。
——他在画室里反反覆复画母亲生前的模样、画翱翔的飞机、画地狱,画天堂。
天堂里,年轻的男人和年轻的女人幸福地生活着,没有别人,没有小孩。
父亲去世后,七岁的迟鹭被交付到外公手里,那是个脾气古怪的老头子,不苟言笑,威严冷肃。后来老头子罹患癌症,拒绝化疗,迟鹭在世间的最后一个亲人拒绝为他停留。
他们每个人都在坦然地奔赴自己的命运,唯独把迟鹭留在原地。
似乎在每一个人心中,他都不是独一无二、不能割舍的。
最后一个亲人离世,迟鹭开始孤独地长大,父母留下巨额遗产,足够他衣食无忧地过完一生。或许是习惯了对一切都降低期待值,他养成了平和、淡漠、无牵无挂、毫无所求的好性子,甚至在意外死亡后,对复生的渴望也并不强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