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的话语让初七笑了,虽说那笑容还是带着苦涩:“……后来,我们再也没有比试过,所以,我也不知道。”
“只是我这把刀,永远都不会再指向他。”
“其实从头到尾,我何曾是想要赢过他。”
“我毕生所学所求,一直,都只是想回护他而已。”
这一席话,以及讲出这一席话时初七脸上的神色,均让沈夜心口一紧。
他见过初七这般神情。上一次,是他问初七,你,可有喜欢的人。
初七当时,便也就是这般笑着,带着三分怀恋、三分惆怅、三分悲伤,还有一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无可奈何。
原来如此。是那个人,初七……喜欢的人。
——所以初七在交谈间都百般回护着,连一点不悦耳的言辞,都不可沾染那个人一寸一分。
初七回过神来,似觉得失言说多了什么,便摸摸怔忡少年乌黑微卷的头发,说:“……那些都是过去的事了,同你没有关系的。阿夜,我们习剑吧。”
少年握着剑,却没有动。
初七不想多谈,初七说与他无关。
初七心里有一块他进不去的地方。初七心里有一个珍藏起来的人。
他想问,但他凭何能问。
初七喜欢那人,而那人很强大。事实如此简单清晰,那两人之间根本就没有他的位置,分明就没有他的干系。
他没有站进去的余地,也没有可追问的力量。
沈夜心中浮起了某种对自己的忿怒。
初七见刚还跟他耍赖不肯习剑的少年,突然锋利了眼神。
无须他再说什么,沈夜开始非常认真地扬手、挥剑,一遍遍重复着枯燥至极的动作。
院子里初七之前栽植的桃花,正到吐蕊季节,初七便退到树下,斜斜倚着,带着清浅笑容地从旁看着。
——人面桃花相映红。
习剑的少年微微分神,想起从学堂同窗那边听来的半阙诗句。那时的他并不知晓,那首诗至此未完,其后尚有半联。而日后当他读到全诗时,后一半描绘的个中滋味,他却早已辗转体会。
——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过了半月有余,少年居然问起初七,能不能把拔剑升到每日千次,并请初七传授他一些基本招式。
初七一面替沈夜的手掌涂着药,一面迟疑地说:“阿夜为何这般心急?你有心进取是好事,但……”
少年还略带稚嫩的手掌,已经被冰冷坚硬的剑柄磨出了粒粒水泡,少年却像不识痛痒,还不声不响地继续,待初七发现时,沈夜两手的水泡都已磨破,渗出丝丝脓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