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温吞缓慢于他几乎残忍,陆觐然要起身夺回主导权,她却按住了他的肩膀,很明显,她要按照她的规矩来。她扭着腰,每一下都让人意犹未尽,她的长发扫过他的胸膛,简直是在煽风点火,陆觐然真的要被她闹得喘不过气来,她不让他起身,他就只能扣住她的腰,加速着她的迎合。所谓教学相长,她真是个好学生,之前他怎么折磨她的,此刻全被她变本加厉地用在他身上。那他想教她的,可远远不止这点……钟有时再醒来的时候旁边已经没了人,原本一地的凌乱早收拾的干干净净。她记得自己最后进浴室洗了个澡——好吧两个人在浴室里怎么能好好地洗澡呢——折腾了半天才出来,没一会儿就穿着浴袍睡着了。当时头发还是湿的,现在一摸头发竟然已经干了,瞥见床头柜上的吹风机才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这间公寓看着比之前那间还大,钟有时最终在厨房找着陆觐然之前,已经连续找错了五间房。她这边急吼吼,那边的陆觐然却慢条斯理地煎着牛排,滋滋的煎烤声配着一室的安静,钟有时也不自觉得停下匆匆脚步,好好欣赏眼前这一切。这个男人既禁欲又慵懒,此情此景便被衬得十分微妙,如果他此刻裸着上半身,那就是老秦最爱的毛片开头;如果他此刻穿着厨师服,那就是米其林三星餐厅的广告页面——就是这么既正经无比,又处处让人想歪,显然钟有时属于后者,满厨房的香味也不及他挽到胳膊肘的家居服下露出的那截精瘦手臂看着诱人。那壁垒分明的线条,就和他当时猛地翻身压制住她时一模一样。他伸手试了下牛排的熟度,又把指尖含进嘴里请请吮去沾上的酱汁,而他此时沉静的表情,就和当时看着她颤抖着迎来一波又一波的潮涌时,如出一辙……一帧一帧的画面正在钟有时的脑子里翻来覆去,料理台前那人却毫无征兆地回过头来。钟有时一个激灵,站那儿不动了。幸好他应该没有发现她的异样,只寻常地问:“几分熟?”“……”钟有时咽口唾沫,好歹是缓了过来:“五分。”“那正好。”陆觐然装盘往餐桌走去。钟有时的目光随着他的脚步过去,见餐桌上放着的冰桶和半瓶冰酒,刚压下去的画面又卷土重来一遍,他当时是如何嘴里噙着酒吻她的,又是如何用含在嘴里的冰块顺着她的身体一点一点地……打住!钟有时跟过去,一屁股坐下,以掩盖些什么似的急吼吼地拿起刀叉就要开动。“等等。”他突然叫住她,就这么朝她俯下身去。这样一瞬不瞬地看着她。是要……吻她?身体的反应很老实,她拿刀叉的手虽然已经不自觉地紧握,下巴却不受控地微微抬起……他却只是伸手把她情急之下拿反了的刀叉换了个边。这下可尴尬了,钟有时看看自己手里换位的刀叉,又看看他,干笑得就差把嘴给咧了:“我还以为……”他还保持着近在眼前的距离,微笑着反问:“你还以为什么?”简直是明知故问,她都没来得及回话,他已经吻住了她。还算浅淡的一吻,但他的唇离开之后手却没离开,摩挲着她的唇边,意犹未尽,“怎么办?”见他皱眉,钟有时的眉头也疑惑地微微蹙起:“啊?”“晚饭能不能再晚半个小时吃?”“……”“……”是面前这份牛排?还是面前这个男人?如果给钟有时足够的时间做选择……可她正要慢慢地放下刀叉,他就已先一步,顺着她的胳膊一路划向她的手,拿下她的刀叉搁到一边,前一刻还是她在享用牛排,下一刻已经换他在享用她。钟有时半倚在桌角,身上的浴袍带子不知何时松的,他的吻落在她的肩膀,手熨烫着她的皮肤,间或抬头看看她,也不知道在她脸上看到了什么,他便堂而皇之得寸进尺,将她拦腰一抱就抱上了桌,几乎是让她尽数敞开,方便他予取予求。钟有时连手都不知道该摆在哪儿,稍稍一动就碰翻了一旁的酒杯,眼看酒杯向一边倾倒,前一秒还吻得忘情的男人稍一伸手便牢牢接住。却并未把酒杯放远,而是径自拿起了它,这才堪堪离了她的唇,当着她的面含了口酒。再度吻住她。钟有时的口腔里全是冰酒带来的清冽微醺,一滴酒顺着下巴滑落,身体刚因为感觉到这丝凉意而瑟瑟发抖,他的吻便紧随其后,顺着酒滑落的方向向下,一点一点地蕴热她。钟有时的手向后撑着桌面,脚趾和神经末梢一样紧绷到微微蜷着,终于忍无可忍地捧起他的脸。重新看着他的眼睛,显然她的眼里有比他更多的急不可耐,可刚要狠狠地回吻,骤然响起的门铃声就如丢入火堆的一淙冷水,将一切浇灭。两个人都僵了。该死的门铃在这时又响了一声。陆觐然刚一松手,她就顺势跳下了餐桌,溜回椅子上坐着。彼此看看,他还不怎么甘愿,可她已经耷拉个脑袋,假装摆弄浴袍的带子,分明已经尴尬到不行。陆觐然笑笑,揉一揉她的头顶,应门去了。这间公寓隔音效果还真不错,餐厅外的动静钟有时是一点也听不见,见他半天没回来,钟有时按捺不住偷摸着跟出去看看。刚一进客厅就见陆觐然推着俩行李箱回来。而且是她的行李箱?!陆觐然自然接收到了她一脸的疑惑,回答得倒是无比坦然:“我们明晚飞纽约,我给老秦打了电话,请她把你的随身行李打包一下,我让司机去取。”“明晚走?”“对,”他把行李箱推去衣帽间,状似不经意地补上一句,“既然行李都拿来了,今晚就住这儿吧。”什么话都说得这么点到即止、让别人自行揣摩,这种本事钟有时自认一辈子都学不来,眼看他的身影消失在通往衣帽间的走廊,钟有时却一直站在客厅没再动过,因为如今有个大问题横亘在她面前——他这是……同居邀请?钟有时一紧张就爱咬指甲,现在更是啃了半天指甲却不自知,直到余光瞥见旁边茶几上搁着的手机突然屏幕一亮。那是她的手机,摸过来一看,是老秦发来的微信:“我刚买还来不及拆的per!两套!全给你塞行李箱里了!够不够义气!”一连串的惊叹号并没有惊着钟有时,反倒是——老秦刚买的那两套内衣?污到不忍直视的款式??钟有时已经顾不上老秦的下一句:“好好享受哟~~~”以及紧随其后的那张图文并茂的泰日天动图,丢了手机就往衣帽间冲。可终究是晚了一步,她刚冲到衣帽间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见正开箱拿衣服挂起来的陆觐然发现了那夹层中的小秘密——陆觐然指尖挑起那块少得可怜的布,看了半天,终于看明白了那是什么,就这么顶着一脸钟有时完全形容不来的表情,扭头看向门边,指尖还挑着那块布。钟有时被一口气猛地哽住,情急之下竟然笑了:“新款,喜欢么?”可她一说完,不仅陆觐然一愣,她自己也愣了。天知道她说了些什么?天知道!陆觐然抿着嘴角硬是敛去笑容,维持住表面的平静:“嗯,晚上试试。”他转头就拿了个衣架,把它小心翼翼地挂好。非常的、小心翼翼……钟有时第二天睡到日上三竿才醒,旁边又没人了,屋子干净得真跟昨晚什么事都没发生似的——不对,那套被扯坏的内衣作为残留的唯一证据,此刻正静静地躺在垃圾桶里,控诉着这两个人类昨晚都对它做了些什么。这……得赔给老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