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大人开始忙活起来,三个孩子一会儿功夫已经玩的亲密无间了。
傍晚时分,社员们陆续从地里收工回来。
陈广良的屋里挤满了人。
陈广良一个一个给妻子介绍着:“这是绕子队长,这房子就是他领着我们盖起来的。”
仝兰芝看着身材高大、深眼窝、满脸胡子拉碴的饶子队长,微笑着弯腰致意,说:“队长你好!”
绕子队长右手放在胸前也行了个礼,竖起大拇指说:“陈广良,你的羊刚子这个,她刚来你的房子就变样子了。”
沙纪建,刘一德,沈树生的在炕前空地上转了一圈儿,也齐声说:“就是,就是,媳妇孩子一来,这马上就有家的样子了。”
沈树生说:“陈广良,听俺家媳妇说,你家媳妇一来就在屋里用土块儿垒了一张桌子,还帮俺们也垒了一张。”
沙纪建在旁边喊着:“仝大姐,俺们是近老乡呢,俺大姐跟你家孩子她姑五八年一起来支边的。”
刘一德抢过话去高声说:“你和仝大姐有俺近吗?俺上识字班时就认识他们俩了。”
大家在一起闹腾了一会儿,绕子队长说:“我们该走了,这个幸福的时间留给他们一家子。”
大家笑着走了。
仝兰芝蹲在地上择已经蔫吧了的韭菜,陈广良坐在炕上搂着两个女儿;仝兰芝突然抬头问:“怎么没见和你一起来的夏仲天?”
陈广良说:“他前几个月被招到县煤矿去了,那里缺个医生,正好他在部队时当过卫生员。
仝兰芝说:“这种好事咋就让他摊上了呢?”
陈广良说:“他猴精猴精的,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有空就往公社跑,跟公社里面的干部都混了个脸熟。”
仝兰芝说:“以后再有这样招工机会,你也去试试。”
“俺不去!工作单位里勾心斗角的,哪有这儿好。你看饶子队长,还有那些老社员多淳朴。人和人之间相处不用耍心眼子。”陈广良提高了嗓门儿说。
仝兰芝洗好韭菜,到隔壁马玉花家里要了一小块儿发面引子,和了一盆儿高粱面。在门外的土灶上生上火,烧一锅稀饭撒上些韭菜叶子,盛到碗里端到炕上。
在火车上犒了几天几夜的娘几个,终于能喝到一口热饭了。
小燕抓起一块馕啃了几口,突然又把馕甩到炕上说:“这个馍馍咬不动,我要吃煎饼。”
陈广良把小燕抱到自己腿上坐下来,说:“爸爸教你,这样吃,就能咬动了。”
陈广良拿起一块儿馕,闷到稀饭碗里片刻,然后拿起来一咬,又酥又香。
仝兰芝好奇地问:“馕是你自己做的吗?”
陈广良说:“每个月绕子队长都会叫几个老社员的家属,帮我们打一坑馕。”
仝兰芝说:“这个绕子队长像个家长一样,挺让人暖心的。”
“铛!铛!铛!”一阵悠扬的声音响起。
陈广良快速地吃完饭,放下碗筷对妻子说:“晚上又要开会了,你带孩子早点休息,我去开会了。”
仝兰芝问:“什么会?”
“这几天‘四清工作组’天天召集社员开会,说肃清党内有些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陈广良一边下炕一边穿着鞋,说着就要往外走。
仝兰芝急忙说:“等会儿,俺要和你一块儿去,当权派不就是领导吗?你可不要在会上乱说话,前几年的教训还不都是因为得罪了领导。”
陈广良站在门口关切地问:“你不累吗?坐了几天几夜的火车。”
仝兰芝不再说什么,默默地穿好鞋带上两个孩子跟丈夫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