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却安宁了下来。
这一安生,便安生了近两月时间,快要转入秋日了。
秋日里多雨,白日里还是晴天,日暮时候便飘起了小雨,天边橘红的,而地上的砖石湿漉漉的。
梁寇倚在房门前看水,想着慕容瑾两年之前将他调任江南之时的交代。
江南之事别有洞天,他到此两年也抓不出个眉目,只明白了强行攻打却是攻打不下,那宣子背后可有不少人。
朝中重臣或地方官员,这青莲教的匪头子都能让他们多行方便,此人的面子这么大,这才是最可怕的地方。
这位六王爷是慕容宰相的女婿,梁寇心里也在想是不是慕容瑾在他来之前有过交代。
可这一段时日交往下来,似乎什么都没有。便知是皇上派下来的人,皇上的人,与宰相的人还是不同的。
梁寇就这么想着,便见了玄仪打着把纸伞在庭院当中走过,是要出门去。
这几日太平,两位大人也不似刚来时的急了,也不知六王要出去做什么,梁寇叫了声:“王爷这是要出去啊?”
听到喊声玄仪驻足,对着他微微点头便往外去。
江南水好,天街小雨湿润着。
玄仪独自驾着马车便往远郊去,听慕容柔说,她那同父异母的庶妹在城西远郊。
那里现今在青莲教的匪寨之内。
总听慕容柔时常念叨着,说是她夺了她那妹妹的一生荣华和安宁,她心中有愧。
那便是玄仪有愧。
从未见过这个妹子,已然到了江南,这几日得空,自然要去看看的。
雨水的冷味儿漂着,马车行至一片山间小路。
“该是这里吧。”玄仪从马车当中探出头来,看看四周的山都变了初来时的葱郁颜色。就该是这个地方了,便持着伞沿着山间小路独自走了过去。
山林间,茅草屋,一口古井,远远看着一身穿蓝色碎花衣裳的女子在井边打水。那是,慕容漪,便朝着她走近了。
宫里的那位虽看着也柔弱,但并非是带有病气的瘦弱,而眼前的她却是病怏怏的。
把一小桶水从井里拉上来却尽了力气,玄仪见了忙着上前去帮忙,而她手中的水桶已经倾倒,一片水渗进土地之中。
白费力了不说,却也将裤脚湿了。
慌张无措之际却见了一双脚立在身前,抬眼看却是她从来都没有见过的人物,一身锦服虽不显富贵,但看这衣料就是有钱人家的公子。
她一个山野间艰难度日的孤女,怎见过这样的人物,而今江南又不太安生,民间小百姓整日惶惶。
抬起眼睛来,怯怯的看着她面前这轩昂的男子,因为双脚被泼到地上的水溅上了泥巴,几根嫩嫩的脚趾不安的扭动着。
可玄仪不会嫌恶她指甲当中的泥巴,不会看低她的身份低微,因为她的今日都是由那些高高在上的人所压迫而至。
若没有慕容家的门第之见,她也可如她大姐一般顶着名门闺秀的名声,不至于如蝼蚁一般艰难。
温温的一笑,见着自家的小妹却想不到该如何开口。
可她还站在水洼里,便伸出手去将她从泥塘当中拉了出来,她的手冰冰的,动作也僵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