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叫慕容漪对吗?”看她窘迫也没顾,依然温和的问着。
“是。”应道,两只手紧紧的抓在一起。
这些年来她与她母亲的日子都得以慕容柔的接济才过的下去,而前段时候江南大乱,她们原本在城中的家也被抢劫一空,便搬到了这穷山恶水的地方。
而她的母亲前些时间也过世了,只留她一人孤孤单单的活着。
“公子怎么会知道。”小声的问道,她自小便知道自己是被慕容家所嫌弃的女儿,所以她的大名也只有她那远在盛京的姐姐才知。
江南的人,认得她的本不多,在别人口中,她是名为小怜的可怜女孩儿。
听到面前这陌生男子的发问,她心里有些害怕,可也不敢表现在脸上,想来这个男人该和那已经在记忆中模糊了的都城盛京有些关系。
是她那从不敢叫出口的爹爹?还是一直默默护着疼着她的姐姐?
瞧着她惹人怜惜的小模样,玄仪在心底里生出带有怜爱的情绪,“我是你的姐夫。”轻声道。
宫里的那个并非是名正言顺叫他姐夫的人,而眼前的这个才是应当的,玄仪待她更为真心。
“姐夫?”听言她被惊了一挑,早就听说姐姐在盛京嫁了个天下间最好的男人。
她从未见过这位姐夫,只是在慕容柔传来信件的只言片语当中,大致勾勒出他的样子,而今日见着了,真的是如姐姐所言的那般好。
“看看鞋子都湿了,姐夫带你去做双新的。”笑着说道,一边牵起了她的手,本要拉着她走的,而身后那人却没动。
回过头来瞧着她,一样爱抚的问着,“怎么了?”隐隐的关切。
“我,家里已经没有银子了,等下还要去给附近一个财主家做活呢,怕误了时辰。”低着头弱弱的说道。
听这话玄仪心头微动,却不曾想过她的日子已过到了这种地步。
身后便是宰相家的二小姐所住的地方——一间简陋的茅草屋。
文人墨客会将这山林之间的草房子写进诗篇当中,却甚少有人体会当中的穷困和难耐。
回身走到茅草屋子的木板门之前,顿了顿伸手推开,慢慢走进去置身当中。
昏暗的光线,还有从房顶的洞隙渗出的雨滴,简陋的摆设,一块黄泥垒成的土床,一张斜歪的桌子,而米缸都已经破了一个大洞。
人分高低贵贱,旁人也罢了,偏偏本该是自家的人过着天差地别的日子,难怪慕容柔每每想起她的这个小妹都会难过。
玄仪全身的气场慢慢淡去,环视着四周。
是慕容柔的母亲抢了她小妹的一生荣华富贵,在门第之见之下,竟胆大包天到轻易毁掉别人的人生。
出了王侯将相之家,即便是没有锦衣玉食,却惨到衣不蔽体,食不果腹。
转过身来,慕容漪立在他身后。
那瘦弱可怜的小姑娘脸上却无半分嫌恶和仇恨,她的心那么善,像一块不染世事尘埃的水晶一般晶莹剔透。
可她懂廉耻,会因为身上的污泥而窘迫不安,多难得。
他们这些出身帝王家的贵族为权势争夺,整日光鲜夺目立于人之上,比起她的善良与似是愚昧的无知却远远不及。
见了这情景,玄仪再也温柔不起来,因为他的小妹妹并非需要旁人的可怜。
才要开口,却听了门外的一声叫喝:“这就是慕容宰相少不经事之时撒在民间的种儿?”言语粗鄙,意带挑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