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丈夫被婆婆骂得面如土色,潘氏心中暗慡,却还要为他解围,笑着说:&ldo;老爷年岁再大,在娘面前也是孩子,有不对的地方,娘慢慢教导,别着急气坏身子。我们老爷心里最敬爱的就是娘亲,昨日还同我商量,要好好给娘做六十大寿呢。&rdo;
余同知如见救命稻糙,连声称是,连忙说起怎么给老母亲过生日。
潘氏笑吟吟地瞟他一眼,转向婆婆笑道:&ldo;老爷的意思是要热热闹闹办一场。那样,少不得大宴宾客。我正发愁呢。我们是北边人,不懂此地规矩。老爷的同僚,天南地北的都有。我见识前,正不知怎么才能都照应到。&rdo;
余老太太果然被转开心思,连连说不要大操大办,自家人吃顿饭就好。
潘氏知道她其实是爱热闹的,摇头说:&ldo;那怎么行?往年,娘的生日都是二哥二嫂给过的,听说好不热闹。一到我们这里就简陋了,就算旁人不说,我们自己心里也过不去。说到张妹妹接了个酒楼来管,我才想起来,她比我能干得多,何不把这事托给她?&rdo;
余老太太连说不可:&ldo;她自己的事还忙不过来呢。&rdo;
潘氏笑道:&ldo;张妹妹打小失母,娘真心疼她,她也是真心孝敬娘。还说要绣一幅刺绣给娘做寿礼呢。要我说,刺绣才费时费神,她白日操心酒楼,只有晚上挑灯熬夜,熬坏眼睛倒不值得。倒是娘的寿筵,只怕她操持酒楼,顺便就办好了。依我说,到叫别刺绣了,用那份精神张罗寿筵。我也能偷偷懒。&rdo;
王氏擦嘴说:&ldo;张妹妹清楚各方人的口味,宴席交给她安排最妥当不过。&rdo;
余老太太欢喜道:&ldo;既这么着,就偏劳你妹妹。到那日,你们做哥嫂的,都替我敬她一杯。&rdo;
忌日
还在准备阶段,就接到同知府老夫人寿筵这个大单,不但张歆,程启和薛伯也是鼓舞。商量之后,决定就接着余老太太的寿筵重新开张。一番安排下去,所有人开始紧锣密鼓的准备工作。
朱家低价赎回酒楼的算盘落空,又来生事,非要讨回&ldo;客如归&rdo;的招牌,说那是他家哪位名人长辈的真迹,是朱家财产,只能挂在他自家的酒楼上。
征得程启同意,张歆马上让程六摘下来,交给朱家来的管事。
新开始,自然要起个新名字。然而,起名字却非张歆所长,偏偏程启不在乎,全都丢给她操心。
为了余老太太寿筵装饰场地,小羊和青青被打发去翻书,抄写通俗易懂的寿联。
瞧见那条无人不知的&ldo;福如东海,寿比南山&rdo;,张歆灵机一动,拟了个&ldo;福寿阁&rdo;。俗是俗,好口彩。办酒楼,最好的就是承接宴会,每月能接一场大筵席,就亏不了本了。
程启和薛伯都不是风雅人,不懂咬文嚼字,看见&ldo;福寿阁&rdo;都说好,听说张歆定下的经营方略,更是赞成。
余老太太生日之前,陈家祖父的忌日先到了。
张歆得到通知,带着小羊小强再次回到龙尾湖西村。
见了面,陈林氏还是那付严厉的样子,说话经常凶声恶气。
要说小孩子眼明心亮,这样的陈林氏,女儿侄儿亲戚邻居都有些怕,就连张歆,第一次见面也被吓到了,小羊小强两个却愿意亲近她。
一见面,小羊就亲热跑上前叫&ldo;阿婆&rdo;,结结巴巴地用在薛家学到的一点闽南话问好。
陈林氏眼中带笑,嘴上却嫌弃:&ldo;傻女子,话都不会讲。&rdo;
阿怀阿祥阿彩的孩子都来了,围着小羊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小羊到底还没学会闽南话,加上他们语速快声调也有些不同,听不懂,只好微笑。
陈林氏看见,又骂:&ldo;傻女,被人卖了还笑!&rdo;抡起巴掌就往大的几个身上拍去,不许他们戏弄欺负小羊。
小强更是发挥所向无敌的近身战术,趁陈林氏把他抱起来的机会,吧嗒在她脸上盖了个口水章。
陈林氏僵了一僵,轻声骂道:&ldo;憨仔!&rdo;
过了一会儿,张歆看见陈林氏把小强抱到里屋,进行个别训话:&ldo;在家里没关系,出去可不许那样!桃花惹多了,犯煞!&rdo;
小强不懂,咧着嘴傻笑,口水嘀嗒掉。
陈林氏无奈地叹气,拉起袖子给他擦:&ldo;憨仔,你可要平安长大,好好孝顺你娘,让她过两天舒心日子。&rdo;
阿霞孩子病了。她赶来给祖父磕个头,就要家去。
张歆拉住她,悄悄往她手里塞进十两碎银。
阿霞急得摆手:&ldo;阿妹,这是做什么?使不得!&rdo;
张歆诚恳地说:&ldo;阿姐,这钱拿去给孩子请个好大夫,抓药的钱也别省。就算是小病,也赶紧治好了,别耽搁!钱不够,我这里还有。&rdo;
她听说了,陈林氏的儿子阿海就是小病耽误成了大病,不治而亡。陈林氏当初一个人抚养五个孩子,没钱也没精神,稍稍的头疼脑热只能让孩子喝碗热汤捂在被子里发汗,一个疏忽就被病魔夺走了唯一的儿子,造成一家人心底抹不去的痛。
阿霞也想到了夭折的弟弟,听懂了张歆的意思,点点头,含着泪走了。
阿彩隔着一段看完这幕,走上来指着厨房说:&ldo;大姆讲你会做菜,叫你下厨给阿公做几个菜。&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