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视受刺激瞪着他的盛则刚,方有容抱着被子哼哼唧唧。长得俊秀不是他的错,孝顺老人也不是他的错,事业做得还不错也不是他的错,人家姑娘过来看了房子和他都一眼中意也不应该算是他的错。问题是他拒绝了一打多上门来相亲的姑娘。镇上的人际关系和城市的相对冷漠的人际关系不一样,热心给他做媒的除了老街坊老邻居之外,就是知根知底的亲朋,一味拒绝的后果很严重,会被当成眼界过高或者是看不起人,要是处理的不得体,会把相处好几代的老邻居老熟人都给得罪光的。这就是他为什么会放弃难得有讨好盛则刚的妈妈一起回乡认亲的缘由了。其实,一过完年,除了奶奶,已经知晓他性向的爹娘、兄嫂都一个劲撺掇着他赶紧卷铺盖滚蛋。捏了苦恼着的方有容一把,盛则刚下床系上睡衣笑起来,“知道了,我会在妈那边给你澄清的。”转身准备出去的盛则刚又转回来,撑着双手按着床沿认真看着拉被子往下滑的方有容道:“有容,我有个建议。”“请说。”跟着话语重新坐正的方有容感慨着,喜欢盛则刚是有理由的,盛则刚有正事向他提出什么意见和建议,都会用上请求的语句,这就是教养。虽然有点虚伪,感觉上却相当的舒服得体。“去深造吧。”盛则刚重复一遍:“上学吧。”“你怎么知道我没深造?”提出意见和建议的盛则刚反问他的方有容给噎住了,方有容上学了?没有吧,他怎么没看过方有容看过书?“做学生的当然都想上大学,我也报了自学考试,也曾经溜到大学大课堂听了几场大课,可能是离学校太久了,脑子有点生锈,总是听得晕乎乎的,我以前每门都能得到八十分的。”方有容遗憾着。……,盛则刚看着方有容道:“要是我的记忆没错的话,高中是一百五十分的卷子吧。”“您是在提示我很笨?”要是方有容非要这样想,那他也没办法。看着有讥讽含意的盛则刚,方有容大度的道,“好吧,这种隐含挑衅的话语我自动过滤。不是仇富心理,我们和你们不一样,每个上高中的学生没有不是将上大学为最终目标在努力读书的,没能考上大学,绝对不是我们笨,也不是我们穷,而是我们没有老师。”曾几何时,那引起无数隐形增长的超生人口在就学年龄到来的临界点突然显现,由此衍生出来的师资资源的匮乏让最基层的乡村即刻付出了惨痛的代价,加上多年来不断修改的教育改革政策的搅和,让最基层的教育体系更是雪上加霜。离家多年,乡镇的初中、高中的状况不但没有好转,更有恶化的趋势,用心培养的人才,最终都会被县市挖走,乡镇教育究竟何去何从,目前成了盲区。在鞭策政策的同时,也要自我反省,也算是超阶级生一份子的方有容也没资格去谴责什么。只是看着努力就学的乡镇学子,他无法表达出些什么。低,再如何努力,成就也有限。上大家曾经他最高目标,完全离开学校的氛围后,这个目标正在渐渐湮灭中,也慢慢淡化消失了那份神圣感了。对现在的学校,方有容说出了他的想法:“离开学校久了就少了不少感觉,偶尔进一次校门会感到有些格格不入,或许是自己太老诚了,不知为什么,和未融入社会的学生说话觉得很辛苦。”坐在床沿,伸手拍拍方有容,不和他闲扯些无厘头话题的方有容让他不习惯。盛则刚大致也能理解这种现实和理想的区别,在职场混迹久了的社会人和新进入社会的新人交流是有点窒息,这一点在最近一直是让很多的公司在录取新员工很头疼的一件事情,算是普遍状况。一天的繁忙让睡眠更加香甜,梦中全是歌声:“……我要上学校,花儿对我笑,小鸟说早早早,你为什么背上了小书包……”早餐提前做好了,摆好了餐桌居然一个也没来捧场,养儿养女又有什么用,归乡心切的她的心情又有谁能了解?盛家的女主人看着从楼上按着太阳穴一步步挪下来的盛三,“你养八哥了?”“没有。”盛三示意楼上,“是方有容有唱歌,够客气的了,调走得不离谱。”一早唱歌?唱得还是儿歌,这孩子是不是缺根弦?她上楼看情况。虽然接受方有容不肯同行可笑的理由,可也需要他来提供些具体的路况和情况,不能让他闲着。床沿边,穿戴整齐的盛则刚双手抱胸站在床边歪着头看着花花被中的酣睡中重复唱着小儿郎的方有容。这睡梦中的歌声充分表达出方有容内心真实的想法了。敲了两下门,得到默许,盛家女主人进了来,看着床上睡梦中哼哼着全在走调的歌声的方有容,“他这是什么意思?”“可能是有感而发了吧。”盛则刚为难起来,这可怎么办,方有容越来越是可爱了。美滋滋在睡梦中高歌的方有容让一旁盛家女主人瞧得有点泄气,瞧着如睡在牡丹丛中的酣然小子,他当自个儿是千金之躯吗?斜着一旁看着笑嘻嘻的盛则刚,真让人看不下去,她拍着被子指示:“叫他起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