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很抱歉,我家老人给你添麻烦了。”
我答话到,声音都有点发虚。
现在的小孩家里条件大多不错,十六七岁就长得人高马大的,还好这小孩脾气不错,遥叔这么抓着人家不放,也没被当成坏人打。
我光顾着看他来着,完全没注意到旁边还有一个胖乎乎的大爷,挺着啤酒肚,手里还拿着半瓶散装白酒。
“仆街仔,你可算来嘞。”(臭小子,你可算来了。)
“我接咗你电话就一刻冇敢阻”(我接了你电话就一刻没敢耽误)
我本想先答谢老爷子一下,我家遥叔估计是有他解释才没挨了揍,但见他好像醉醺醺的,又讲着我听不懂还有点凶的白话,索性先去查看遥叔的情况。
比我想像的糟糕。
“遥叔,遥叔你松松手,人家小孩放学回家了。”我安抚性地在他背上拍了拍,不敢贸然拽他,遥叔看着年纪大,力气确实不小。
遥叔摇摇头,很慢地说道:“不回家。”
“他不能回家。”
我心里咯噔一下,突然涌上了一股不妙的预感。
“遥叔,你还记得我吗?我,坤子!你还记得我吗?”
他果然茫然地抬起头,神情淡漠而又疏离,幽黑的瞳仁被泛黄的眼白包裹着,生生倒映出我的面容,却也只有我的面容。
“他是不是得了那个病?”旁边那老爷子突然开了口,突兀的散装普通话让我恍惚了一下,才听明白他说了什么。
他没有直接说病名,我知道一部分老年人还是相当介意这个病的,所以我只是点点头,甚至忘记要说感谢的话。
嗓子里像是塞了一块扎满刺的鱼肉,梗塞着让我讲不出来话。
“我感觉我也快了,像我们这种不用脑子的,就是爱得这个病。”他说。
“爸你一天天的,别老喝了酒就开始瞎琢磨!”那个小警察立刻接话道,“呢老爷子仲识到你咩?要不你劝劝他?”(这老爷子还识得你吗?要不你劝劝他?)
“他也不知我嘞!头先都想畀个仔松开,边知道呢老嘢咁倔!”(他也不知道我是谁了,刚才我像让他给那孩子松开,哪知道这老头倔得狠!)
他俩说着说着就又飙上白话了,我和那个高中生大眼瞪小眼,一个字都听不懂,遥叔倒是自在,旁若无人地抓着高中生的袖子,倒是不吵不闹,但也不松手。
“那个,叔叔,要不我试试?”
叫谁叔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