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着他轻的只剩一把骨头般的身子,夏以沫只觉埋在胸膛里的一颗心,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碾着一般,锥心刺骨的疼。
“阿轩……你醒醒……”
夏以沫唤着他,“是我……我是沫儿,我来看你了,你醒醒……”
只是,阴森冰冷的地牢里,却惟有她绝望而无助的凄楚嗓音,在一声一声的回荡不息。
她怀中的司徒陵轩,仍是什么反应都没有。
惟剩下他滚烫如火烧的身子,以及鼻息之间微弱的呼吸,还在证明着,他仍活着这个事实……
而夏以沫却什么都做不了。
等待,如同没有尽头般的漫长。
“小姐,太医来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之后,翠微欣喜的嗓音,终于在冷寂如同坟墓般的地牢里响起。她的身后,还跟着被她死拉硬拽而来的太医院院判钟太医。
“阿轩他怎么样?”
眼见着那正在把脉的钟太医面色越来越凝重,夏以沫一颗心,亦随之不断往下沉着,许久,才涩声开口问道。
“五劳七伤……”
收回把脉的手势,钟太医叹了一口气,“他身上尽是新伤旧患,又一直未得到什么治疗,能撑到现在,已经是极限了……”
一句“已经是极限了”,如一记重锤,狠狠敲在夏以沫的心头。夏以沫望向躺在地上的男子,纵然深陷昏迷,可是,那一张原本清俊的脸容,却依旧布满无尽的痛苦……
夏以沫不敢想象此刻的他,正在遭受着怎样的折磨。她宁肯此刻,躺在这里的那个人,是她……
或者,本应该就是她,不是吗?
“现在怎么办?”
抹去心底一切痛楚,夏以沫望向面前的钟太医。
“是呀,钟太医……”
一旁的翠微,也焦切的开口道,“你是太医院最好的大夫,你一定可以救我们陛下的,是不是?”
那钟太医望望夏以沫,又望望躺在地下奄奄一息的那个病人,然后一双眼睛,询问般的,落在了一旁的谷侍卫身上。
很显然,如果没有他的指示,他也不敢轻言要救这位朔安国废帝的……
夏以沫亦望向谷风。
“谷侍卫……”
女子开口道,“宇文熠城那里,我自会向他交代……求你让钟太医救救阿轩……”
谷风沉吟了须臾,最终道,“既是如此,便请钟太医尽力而为吧……”
“多谢……”
夏以沫诚心谢道。
“夏姑娘无需多谢在下……”
谷风却仍是一张面无表情的扑克脸,语声一顿,似有些犹豫,却终究还是道,“在陛下未曾明言要此人性命的情况下,在下自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他死在牢里……”
尽管如此,夏以沫仍是对他心中充满感激。因为她知道,他并不是完全因为自己将匕首抵在了他的脖子上,才肯放她进来的……
只这一点,已足够她一辈子铭记他的恩情。
夏以沫没有再多说什么,而是望向一旁的太医。
“老朽先为他施针,看看能否将他救醒……”
钟太医沉吟了片刻,开口道,“至于以后,就要看他的造化了……”
从跟来的小太监带着的药箱里,取出针具,那钟太医遂集中精神,一步一步开始了救治。
极细的长针,一下一下的刺进司徒陵轩的各处要穴,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扎进去的长针,拔出,又再捻入,如此反复,直到行完第六套针法,那钟太医才抹了抹满额的汗,长舒出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