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几个月以来的努力居然换来的是这样的猜疑。为什么他们看不到别人的努力,只会看到男女韵事、阴谋上位。我感到头上在发烧,一股火在身体里上下窜动着,不知道要从什么出口能出来。
“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吗?我从很早就一直在自学,我是什么水平你还不清楚吗?”我咬了半天的牙才挤出这么一句话来。
“我当然知道你没作弊。”陆海空看着我说出这句话。
陆海空轻轻笑一下继续说:“这次考试是我们技术部的人出的题。阅卷的时候,我们把你们的名字都封上了,完全不知道谁是谁。都批改完,打了分数才把封条打开,没法作弊。”
“那你,”我有点激动,“你为什么不能帮我辟辟谣?”
陆海空被问愣了,半晌才说:“唉,算了,你也不用太放在心上。我就是看你什么都不知道,所以过来告诉你一声。这些事情都会过去的……”
“你跟我说干嘛?你去跟别人说啊。你完全可以用阅卷人的身份说话啊。我作没作弊,一看便知……”我刹住话头。我突然意识到,他并非不能,而是不愿或者不敢。
陆海空迟疑起来:“那……不好吧。除非是我们头儿出来说。我出来说恐怕别人不但不信,而且还……如果我站出来说,那我不就……她们本来就说我和你也有……你也不用想多了,谣言只是谣言,如果公开澄清反而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我霍然站起身,蹬蹬蹬地走了。即将走出餐厅门口时我回望了他一眼,他还是那么颓丧地坐着。他怕了,他怕帮我说话连他也惹一身骚。可是,他又想在众人落井下石的时候向我表示点好意,于是才有了刚才的安慰。
要辞职吗?怎么可能?在这里的工作好不容易有了起色,家里还等着还钱。我在心里冷笑一声,你们想整死我,我偏不死。不管这谣言是从哪儿起来的,只要一天没摆到台面上,我的成绩就有效。我样样拿第一,看你们拿什么跟我争销售经理。
走进电梯里,门正要关上,远远的一阵叽叽喳喳的声音传来:“等会儿。”我下意识地按住了开门键。
几个女孩走进电梯里,一看见我,她们瞬间安静了。是Amanda她们。几个人交换了一下眼神,背对着我站好,一路安静地到了十九层。
几个人颇有深意地看了我一眼,走出了电梯。我径自走到前台抓住了芭比。也许跟她能说得通。
“芭比,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我没有作弊。卷子就在那儿摆着呢,陆海空他们看卷子的时候把名字都封起来了,根本不知道谁是谁。”
芭比翻了我一眼,碎玻璃渣似的声音响起:“李总完全可以提前把题透露给你啊。”
“可是题是技术部出的,又不是李乐永出的。”
“技术部?技术部有你的陆海空呀。真看不出来呵,你本事还挺大,这么多男人都被你抓在手里玩着。”
一股邪火直冲脑门,我说:“那天晚上穿着抹胸小裙子跑出去的人可不是我。要偏向也应该是偏向你,而不是我……”
芭比一把捂住我的嘴,惊恐地看看四周没人才心有余悸地把手放下。一脸怨恨地说:“我的事你不要管,而且我占着什么好处了?考高分的人可不是我。”
跟芭比说不通,那跟其他人就更说不通了。我把心硬起来,干脆做了独行侠。你们不愿意搭理我,我也不搭理你们。公司只是一个工作挣钱的地方,又不是交朋友的地方。
我打定主意,从今以后独来独往。
抓起水杯去茶水间。烧水的壶咕咚咕咚地冒着,一个熟悉的背影靠在墙边正等待着水壶自动跳闸。一股强烈的烟味让我皱了皱眉头。是谁在茶水间抽烟?
男人听见背后有声音,转过身来看了一眼,是Billy。他见是我,问道:“要烧开水吗?”我扬了扬手里的杯子:“泡杯茶喝。”
Billy点点头,拿烧水壶给自己泡了茶,又把剩下的开水倒在了我的杯子里。
热气袅袅上升,一切都有点不太真实。Billy居然会给我倒水。以前,我很怕他。也曾经有看见他就发抖的时候。如今,我终于不用再怕他了。
隔着热气他也看着我,估计他也心有感慨。一直想尽办法要赶走我,最后自己却先离开了。现在我们是敌是友,我不知道。
“那天谢谢你。”Billy说。
“不用谢。”我说,“去见谢静雯还顺利吗?孩子的病弄明白了吗?”
“谢大夫说,从日常生活的视频看来,我儿子没有自闭症,只是发育迟缓,需要矫正。但是还需要再去一趟香港确诊一次。谢谢你!”
我微微笑道:“不用谢,你心里的大石头落下了吧?”
他点点头:“大石头是落下了,但是以后要做的事还很多。你报名参加竞聘考试了吧?”
“是啊。”
“其实考不考试都无所谓。你知道吧?沂元机场的标才是关键。那些知识都可以补,但是能力和关系是补不了的。所以在沂元这个项目上面的表现才是最终决定你们最终谁能当上销售经理的因素。”
他说完,端着热气腾腾的茶杯走了。
沂元机场的标才是关键?可是连李乐永都觉得很难的标,我能做些什么?我突然觉得一切都似乎遥不可及。
对于公司里发生的一切,李乐永毫无知觉。他时常一整天都不在公司。今天下午,他总算回来了,但是面色灰暗。
经过Vivian身边时,他问了一句:“HR那边考试的成绩出来了吗?”
Vivian平静地说:“出来了。”